天色明亮,不复晦暗。几日来难得的晴空万里。
即将入夏的天气,清爽间带着丝丝点点的朝气。
某座村落之中。
“尤里,尤里。”
我站在房间外咚咚地拍着门,见没有人打开房门,又咚咚地敲了几下。
略显吵杂的声音飘扬在回廊之中,就算睡得再死的人也应该有些反应才对。
更何况,苍苍的光线已经在院子中披上了一层轻纱。
时间早已迟了。
咚咚,咚咚。
终于,似乎是觉得不耐烦了,房门微微的开阖了一些。
从里面露出了一张绝美却带着些不愉的脸蛋,在眉角坐落着一颗爱哭痣。
“啧,吵死了。”
尤里不耐烦地冲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从哪里来,赶紧回哪里去。
眼看尤里又要将门关上,我心中一急,赶紧将一只脚卡在门缝处,关门的趋势被我成功遏制。
尤里关不上门,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我挡在门缝中的一只脚,脸上的表情晦暗了一分,我心中一沉。
果不其然,尤里不给丝毫面子,突然加大了关门的力度。
“疼疼疼,疼,尤里,等等,等……”
明明是亲妹妹,却这般冷血无情的将我的脚用力夹在门缝中,看她的表情,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
“啧。”尤里又咋了一次舌,手中的力道总算放缓,“做什么?”
脚上的痛觉放缓,我收敛起吃痛的表情,道:“前几天不是说好了吗?等天晴了之后,出门呀。”
“有这件事?”尤里两条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眼眸一转,分明是想不起来了。
不过,我今日心情大好,除了伤势已愈,对于今天发现的某个东西,心中跃跃欲试。
“好啦,走啦,走啦。”我轻轻扯住尤里的手臂,却被她一只手拍开。
“别碰我,恶心。”
尤里露出嫌弃的表情,我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可恶,这样的习惯真是让人觉得悲伤!
在我的纠缠之下,尤里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末了还补了一句:“要是我想起来没有这件事,你自己小心一些。”
一点也不可爱!
以前流着青黄鼻涕也要抓着我的衣袖,跟着我四处乱跑的尤里去哪里了?
走出租借的屋子,我们两人来到了村子的街道上。在街道两旁,零零散散坐落着不少的矮屋,非木制,便是稻草堆叠。
几日来难得晴天,让村子中的樵夫,今日起了一个大早,早就去山中砍柴去了。
现在在村子里游荡的不过一些年纪小的臭小鬼。
尤里的脸色不变,我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心绪变化,不过,我的情绪倒是在平日的生活中,多了一分的安稳。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尤里耐着性子跟在我的身后,她仍旧穿着一身的紧身黑衣,勾勒出的苗条身材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仿佛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因为意外不小心撞到了一起一般。
没有花多少时间,我与尤里来到了村落外头。
只见村门口长着一颗高大的树木,仅有一根枝干,直冲天际,上面长了些半人来高的树叶,在清风中微微摇摆。些许留在树叶上的雨滴,不时随着摇晃,调皮地落下。
天青高阔。
雨后的空气,有些湿漉,更多的却是一份难能可贵的清爽。
沁人心脾的滋味,让人心神舒畅。
“已经到村门口了,要做什么?”尤里冷冷瞥了我一眼,那副表情就像在看什么最恶心的动物。
这家伙完全不将我当做兄长,要知道长兄如父,现在,我大抵上能算做尤里的父亲。
一点也不给我面子,可恶,这个家伙的性格,究竟有多么恶劣。
心中如此想,我嘴中却道:“就在那棵树下,过去瞧瞧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跑了过去,脚下的凉鞋踏踏地溅起了一些水花,落在我没有衣服保护的小腿上,最后缓缓滑下。
尤里跟在我的身后,没一会,我们两人便到了那棵怪树之下。
在树底下,环绕根部的是一些伞状的植物。绿茵茵一大片。淡绿的色彩衬着现在的雨后晴天,仿佛初春一般。
尤里吃了一惊,脸上的表情微微松动。
“蜂斗菜?!”
“咦?”我稍稍有些惊讶,“你知道呀?”
我可是在W立军校中,苦习植物学才知道,而且,蜂斗菜的样子我常常跟另外一些植物搞混,当初可没少花心思。
“这样的常识谁不知道啊?”尤里用仿佛理所当然的口气道。
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在地。
在W立军校苦修的技艺,被人当做常识,我这些年来吃的苦头,谁来告诉我有没有意义。
在阳光充足的地方,蜂斗菜笔挺着身子,仿佛前几日连绵不断的阴雨,对它们没有丝毫的影响。
蜂斗菜的叶子已经打开,在叶片里,圆滚滚的花蕾一个挨着一个,淡淡的青绿交织着晶莹的雨滴,仿佛挂在画廊中的风景画一般。
那种,宁人心旷神怡的美丽,只能突自感叹大自然的奇妙。
“我们开始采吧。”我指着漫地的蜂斗菜,轻轻说道。
“啊?”尤里一愣,她定定的看着我,又看了看蜂斗菜,“采?”
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采这些东西做什么?”尤里低声问道。
我的眉头一扬,自信满满地道:“当然是用来做饭菜。”
吃了几天尤里做的白饭配白饭,从我能够下地的那一天,就接过了屋子中的厨房,伙食总算提高到喂养人类的级别。
前几日碰巧在树底下看到蜂斗菜,便萌生了用蜂斗菜换一换餐点风格的想法,于是,趁着这个天朗气清的日子,便将尤里拉出来了。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想和尤里修复关系。
“蠢死了。”尤里插着双手,撇了撇嘴,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为什么我要来做这种事啊?负责伙食的不是你吗?”
不要说的我好像是你家的佣人!
“只要采一点点,而且采的时候,也是放松心情的一种方法。”
尤里更加不屑的抬起脸,她道:“不做。”
“自己采的东西,再做成料理入口,不是别有一番滋味吗?”
尤里仍旧没有首肯,她昂着头,只是用余光撇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