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真的有星象这一回事的话。那么最应该出现异象的应该就是……是康熙四十四年,还有康熙五十九年。因为康熙四十四年的时候,言隐发现了玉魄湖,动了莲心草,改变了天命,破坏了原本正常运转的时空规律。而康熙五十九年的时候,我来到了这里。
经历了这太多奇事之后,我的接受能力也得到了空前提升。以前相信的那一套科学理论在心中也发生了撼动。
所以我觉得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或许可以相信这些非自然的因素。而藏书阁,可能就藏着答案。我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如饥似渴的态度,查找着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而我这种严谨刻苦的治学态度似乎也让那些儒生受到了触动,因为我感觉他们对我也客气许多。有时候找不到书还会上前帮我一帮,和我闲聊几句。先前那种尖锐尴尬的气氛也缓和好多。就连子拓,看我时也不再是那副趾高气扬,却多了几分好奇和探询。我自然不能让这个聪明绝顶的人发现什么破绽,所以就算和那些文士谈论,也时刻三思而后言,十分谨慎小心。
我每天早早来,到了晚上藏书阁关门再回到圆明园。而我工作的进度郭蓝鹰是从不前来过问的。每次总要出藏书阁好一段路,张顺才会突然冒出来,再一路护送我回去。对于他这样的行为,郭蓝鹰应该是知道吧,但是他没有挑明,便就当是默许了,我也不解释,只能在心里感激他这份大度和襟怀了吧。郭蓝鹰住的地方虽然挺简朴,倒是给我和张顺一人安排了一间房,所以住的倒很方便。
一连4天时间,我以高效率把康熙四十四年到康熙五十九年间所有记录天象的书都看了,可是除了其间出现过月食,彗星之类的令古人如临大敌而我这个现代人不以为意的自然现象,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我隐隐有些失望。看来言隐的行为造成的这一改变真是叫瞒天过海,除了当事人,外界并未有什么察觉。
起初我抱着很大的探秘的期待,可是渐渐发现自己所做也许只是徒劳,便更愿意和那些常年在此工作的老者人瑞交谈,收获颇多趣味。
从他们口中倒是听得许多书中未曾记录的东西,多是他们自民间听闻却无从考证或者是无关紧要之人的轶事,没有足够的分量登上这些史册。他们多年与史书打交道,虽见多识广,却是难得遇到我这样一个谦虚的乐于倾听的人。所以他们更是搜肠刮肚把自己见过的一些有趣的事一一告诉我,一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倾诉欲,再者也是为了在我一个小辈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见识。
我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们,适时地奉承几句。这时子拓走过来,冷哼了一声,瞥了我们一眼,径自走向远处一座书架前查找书册。
他一直对我这样的态度也就罢了,可是我发现他对其他老学究也不是很客气。看来这个人真是自恃甚高惯了。
我保持惯常的淡定,而一旁正兴高采烈地说自己那一番奇闻的老学究却按捺不住,怒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仗着有几分才华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我急忙做和事老:“前辈别生气了。年轻人都有一点气盛。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还好这位只是一时气不过,嘴上痛快又得我一个台阶铺在那里,也不再发作,只是叹了口气:“才华是有的。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造诣自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怎么就生就了这样的个性。你不知道,这小子,以前还口出狂言说非侍郎罗察的女儿不娶呢。”
侍郎罗察的女儿。侍郎罗察的女儿?那不就是我吗?
我脑子里一片轰鸣,口中结巴:“后来,后来呢?”
老学究有些戏谑地笑道:“人家后来成了十四福晋,堂堂十四阿哥,威武的大将军王的夫人。他到底是满腔情意空付了。”
我心不在焉地接道:“噢,还有这样的女子啊?”脸已是窘得通红。为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恋慕。
老学究却似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不过那确实是个很独特闪着光芒的女子。能吹奏从未曾在我朝出现过的风笛,当初我虽位卑职低,却有幸在远处听到了那首曲子,清越悠扬,美妙绝伦。之后很久才得知之前震惊京城的魔方难题也是这位女子解出来的。真是才貌双全,偏生又个性独特,她进入十四王府后,冒着触怒龙威的危险献给皇上一份奇特的画册寿礼,真想看看那究竟是何让先帝临终前还念念不忘呢!只可惜啊!”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一个女子,居然就这么早难产而亡了。”
我的心里也随着他这一声叹气而沉了又沉。那一声长叹在提醒我,完颜暮烟是一个已死之人。
过去的荣辱喜乐悲伤都再与我无关。我究竟还有什么理由念念不忘呢?想到他痛苦却坚定地告诉我的那些个言语,我心里的伤口裂开又迅速结痂。
我的心里有事情,有些失神,却听得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难道是上天妒忌这些红尘中的奇女子吗?以前那个也是,唉……”
他这一番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正欲接着问,藏书阁的头儿却走了过来,脸色阴郁:“圣上下旨,凡是与马尔泰*若曦姑娘有关的记录,希望以后不要在史册中让他看到。”
“前些日子听说要被纳为妃呢?后来听说十四王爷拿一道先帝的圣旨出来。也难怪,圣上会不想再看到这些东西呢。”另一个儒生走过来轻声道。
子拓冷笑一声:“这些皇室的人又有多少真情。若非十四王爷求取马尔泰*若曦,也许完颜姑娘也不会突然离世。真搞不懂,既然不珍惜,当初为何还要那么巴巴地求来?却任由她放在手里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