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撑着自己,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哭。
勉强绽开一个笑意。也许,我每天开心地生活,他才能够安心。
“我没事,若曦姐姐,你身体不好,还是让王爷陪你回去吧。”
姐姐看了我一眼,有点不放心。我冲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终于脸上的忧愁淡去,点了点头。
我看向十四,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他看着我,嘴唇轻动,终究什么也没说,扶着若曦出去了。
我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夫君,我只知他的温柔深情,却竟不知,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下,藏着那大海般的深邃和隐忍。
只是,何苦,这样对待自己?你不知道,烟儿这样的一场生命里,你是最美的风景。如何,会为了苦痛心死的余生,放弃与君相依的回忆!
铺开一张画纸,开始编织我与他的那些过往。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希望可以把这留给他。曾经拥有,便是天长地久!
我摊开手掌,自己的命运线被他用金簪斩断。可是,我的命运,到底握在我自己的手掌中。
我被安置在我之前住的院子里,但是到了吃饭和睡觉的时候都蹭到姐姐那儿去。因为十四福晋已死是表面的事实,为了避免口舌,除了在几个知情人面前的时候,我都会戴上凝碧走之前塞在我衣服里留给我的面具。
这几日,我和十四依然平平淡淡地相处,他常留在姐姐这儿吃饭。于是我便有了经常见面的机会。饭桌上,我很自然地和姐姐说笑,偶尔也与他说话。他起初极其不自然,渐渐也适应了。姐姐见我们相处融洽,气色也好多了。也就在这几天,我知道了姐姐这些年的经历,知道了她和金銮殿上的那个九五之尊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纠结。
我知道,姐姐是爱他的。每天,姐姐都会写那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对于他们俩来说意义不同的一句诗吧。
为何,相爱的人,总是要互相伤害?
想到那人,我的心里就不由地涌起几分焦虑。从来后,我就没有给他提供什么消息。可以说不是个十分称职的眼线。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震怒?
看着姐姐专注地写着那首诗,我心里一动。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匆匆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十四爷与侧福晋马尔泰氏相敬如宾,马尔泰氏日日于屋中临帖‘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身体每况愈下。
如果,他还有心,也许他会来见见姐姐。
我唤来小叶:“你知道皇上赏赐的侍女茗纺在哪儿吗?带她来见我。”
不一会儿,茗纺就跪在了我面前。
我冷冷道:“毒是你下的吧。”
茗纺吓得瑟瑟发抖,吞吞吐吐:“福晋饶命啊,小人也是奉旨办事啊。”
我笑道:“这么说,你果然是皇上派来的探子。皇上是信不过我吗?为何还要多派一个人来跟踪我。”
茗纺慌张抬头,又迅速低下头去。
“你知道什么?说。否则,下毒害皇亲的下场,你应该知道吧。”
到底是个女孩子,虽然是内线的身份,被我这么一恐吓连连叩头:“求福晋饶命啊。我没有想要害十四王爷的。毒虽然是我下的,可是也是我把做糕点剩的料子拿去喂鸽子故意让陈伯发现的。”
我愕然。回想当初,陈伯冲出来说糕点有毒,确实事有蹊跷。
她已经语不成调:“皇上说,皇上说要让,让王爷发现是福晋下的毒。”
我心下一凛。
原来皇上竟是这样的心意。费尽心思把我安插进王府,只是为了让我们彼此伤害。一来为了报复十四用一纸圣旨带走了自己的挚爱,二来也为间接试探十四与若曦间的感情。
当朝天子,不过如此一个可怜人!
“你一定有办法把消息传到皇上那里是吗?”
茗纺点了点头。
“那好,你帮我把这封密信送给皇上。至于下毒一事,你不说,不会有别人知道。”
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快。”
茗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挥挥手:“你出去吧。”
待她走后,我继续画我的画册。以前觉得平淡无奇的生活,如今,我想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为什么,上天不能多给我一些时间,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爱他。
我的胸口忽然有一种强烈的灼烧感,正待看看是怎么回事,小叶就匆匆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福晋,若曦侧福晋晕倒了。”
我心一沉。
赶到姐姐房中,巧慧在一旁抹着眼泪,胤祯在床边静静坐着。我冲过去伏在姐姐床边,姐姐面色苍白里却带着一股异样的红晕,大有回光返照之势。我鼻子一酸,紧紧攥着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他的声音冷静而沉痛:“前几天神医过来的时候就说若曦挺不过半月了。”
姐!你不要留下小烟,你不要留下小烟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我哭累了,睡着了,又醒来。姐姐已经醒了,她让其他人都走了,只是拉着我的手:“小烟,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如果姐姐走了,你不要难过,生死有命。我这辈子,经历了太多,我已经累了。所以,死,对我来说,莫不是一种解脱。你要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心里也是喜欢十四爷的。虽然你一直隐瞒我,可是别忘了姐妹心意相通,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既然爱着,就不要怄气,生命苦短,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不要,不要像姐姐这样……咳咳”我急忙拿一张帕子递上前,姐姐拿帕子捂住嘴,再摊开时却是一滩血。
“姐!”
“小烟别哭。帮我叫十四爷进来,我有事让他帮忙。”我擦去脸上的泪,走出门,看到他一脸僵硬的痛楚。
“王爷,若曦姐姐叫你进来。”
姐姐靠在床头:“十四爷,我想再见皇上一面。”
十四的表情里夹杂着几分压抑的愤怒,但碍于姐姐的病情,终于克制道:“他都如此对你了,你还……”
姐姐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他无可奈何:“好吧,就依你。”姐姐从枕边拿出一封信,递到十四手中:“这是我的亲笔书信,你交给他,他自会来见我。如果不出意外,三天之内就能到。记得,要快。”
听到这话,我的鼻子又是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