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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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了。离姐姐过世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似乎有意避开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

  因为太爱,所以害怕面对残酷的失去,因为太爱,所以选择放手。可是胤祯,这一次我再也不会逃离,我也不会允许,你就这样替我决定。

  我跨过几百年的光阴来见命定的爱人,便该有勇气来面对一切。我要让你和我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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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奴婢一进来时福晋就已经晕倒在这里了。”小叶的哭声,还有匆匆的脚步声。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牙关紧咬。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始终对我板着个脸,不肯流露一点情绪,看来只好逼他一逼。

  小叶,只好对不住你了。

  声音越来越近,我紧张地不能呼吸。猝不及防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般安全,让我想永远这样闭着眼睛,永远这样睡下去他几乎是怒吼着冲旁边的侍从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神医碧。”他平常待下人还算体恤,我未曾见他发过脾气。如今这般情绪失控,我听着心里异常酸涩。又有些后悔自己采取这样的方式。

  原本我是想静静地呆在他身边,可是看了姐姐和皇上之间的遗憾,我就下定决心,我要和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哪怕只剩一个月,或者几天。也要彼此相爱,相依。不要到我死了,他还心里怀着巨大的歉疚和憾恨。

  我被他抱到床上放下。他的手指触摸着我的脸颊,指尖冰凉。眼泪落在我的脸庞上,滚烫滚烫。

  那冰凉和滚烫聚集在我的心上,直要把我的心撕裂开。

  我听到他用极小的声音唤我:“烟儿。”

  声音哽噎在喉咙里,如同他压抑的感情。

  我缓缓睁开眼。他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狂喜。若非我知道了一切真相,怕也是难以看到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随即便恢复了冰冷。转身欲走。

  我急忙拉住了他的手。“别走。”

  他的身形一顿。

  我趁机抓紧了他的手:“求你,别离开我。”

  “我想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完颜暮烟,你是个洒脱的人。不应该这样纠缠。”

  “你不想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哭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身形微动。

  “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看着我想到了若曦姐姐所以悲伤流下泪来。”

  “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把你当若曦替代,可是实在忍不住……”

  “胤祯,你这个笨蛋。难道非要等我心绞而死你才肯看我,陪在一具尸体身边吗?”

  他身体一震。

  我再顾不得别的,光着脚跑下床,紧紧抱住他。

  “你这个坏人,千方百计让我爱上你,如今又千方百计让我不爱你。我就是没有感情的人吗?不管你怎么做,我此生都是放不下这段情,你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缓缓回过头。我看着他,他也已是泪流满面。“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他的眼里满是痛苦。

  我没待他说完,踮起脚尖,轻轻吻住了他的唇。而后只是静静地抱着他,把我的额头埋进他的颈窝。

  “烟儿……”一声低唤似受伤的小兽。

  我更紧地抱住他。只想与这一人,就这么抱在一起,永不分离。

  夜静无声。

  我和他并肩躺在床上,手指交叠。

  “烟儿,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还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听他提及孩子,我的心里又是一痛。

  “我答应过你,要陪在你身边看你把孩子生下来,可是那天,我在门外听着你的哭喊声,却一直没有迈动步子。我……”

  他回来了,那时,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感同身受着我的痛苦。我心里一酸,含笑侧头看他:“我不怪你。但,以后不要轻易帮我做决定,我爱你,你无权阻止。不要这样傻一个人承受一切,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他眼里满是愧疚和深沉的爱意,突然他拿起我的手放在胸前,轻轻拨开我的手指,用指腹轻触上面的淡淡疤痕:“当时疼吗?”我愕然。

  他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把我的手拿起放在他的唇上,温柔地吻着那道疤痕。

  过去的一切更加分明,慧加用琴音诱我与她相见,丫鬟故意打翻水壶让我看到手臂上的伤口,借之告诉我金簪的故事。之后他又故意刺伤我的手。我的喉咙哽咽。不能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侧身紧紧抱住了他。他无声地亲吻我的头发,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滑到嘴里,咸咸的。

  相拥到天明。

  我一睁开眼,发现他已经坐起身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烟儿,我一定要找最好的大夫医治你。”

  我笑着拉住他的衣襟。“不要。我只要你天天陪在我身边。我们一家人开心地过好每一天。”

  他面色一黑,却更紧地把我的脑袋压在他的怀里。

  如我所想他带着我去做我曾经设想过的好多事情。

  而且自从姐姐过世后,皇上便再也懒得管我们这里的事情,我也不再戴那个面具示人。府里的人,那些不亲近的丫鬟奴才,因为没有另外两个主子的教唆,也没有敢乱嚼舌头的。顶多就是疑惑十四王爷找了一个极像十四福晋的女子并且宠爱有加。

  弘明弘暟见到我自然是兴奋极了。嚷嚷着说额娘出游回来也不带好吃的给他们。孩子们想我想得厉害,喜欢整天都围在我身边转。每每这个时候,他就在一旁笑着看着我们母子。

  我趁着每天他极少的不在身边的时间,继续画着我的画册。

  这些日子以来,每日心情舒畅,可是午夜梦回,总感觉自己飘荡在白茫茫的云雾里,心痛一日比一日剧烈。我知道,那个日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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