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微微笑道:“我不帮八妹妹,也不帮舞阳县主,只讲道理,顾二姐姐,小戏倌真的没有找到吗?”
顾二小姐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查无此人。”
“好,堂堂卢国公府可真是好啊,竟然教来历不明的人混进了后花园,以后我可是不敢再登门了,还好今儿是混了个小戏倌进来,若哪日混了个男人进来……”
没等林凤说完,顾二小姐的脸色再次大变,一把捂住了林凤的嘴。
“我的好妹妹,你就别再添乱了。”
若是林凤这话传了出去,那还了得,卢国公府上这些小姐们哪个还能做人,要知道后花园紧邻的,就是她们的秀阁啊。
林凤淡淡一笑,扯开顾二小姐的手,道:“顾二姐姐,今日这事儿,原就与你不相干,你替别人担什么,只要你公正处事,其他的事,自有我跟县主来说,你看如何?”
交出小戏倌,剩下的就不用顾二小姐管了,林凤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舞阳县主听得清楚,柳眉倒竖,道:“林凤,你真的要跟我做对?”她心中这个气啊,实在难以用言语来描述,堂堂的县主之尊,要摆弄一个小小的豪族女,居然就这么难,她华灼算什么东西,怎么走到哪里,总有人护着。
林凤撇开顾二小姐,目光落在舞阳县主的脸上,神色越发轻淡柔和,道:“那也是舞阳姐姐先不给我面子呀。再说了,我这位表妹究竟哪里得罪舞阳姐姐,竟让你以县主之尊欺负她,这也罢了,谁让她身份不如姐姐尊贵,被打了也只能忍气吞声,我却不明白,怎地姐姐还要一再地算计她,莫不是真以为表妹身后便无人撑腰不成?我倒要问一问,舞阳姐姐你到底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
不管谁对谁错,林凤要插手,就得先把事情抬上一个高度,谁都知道舞阳县主是冲着华灼去的,可林凤不讲理呀,华灼是她的表妹,她就认为舞阳县主是指桑骂槐,真正的目的是冲着她来的,连理由都找了个非常合理的,先前舞阳县主打华灼一记耳光的时候,她已经有话在先,可是舞阳县主没理会,直接驳了她的面子,所以她现在找借口插手,那就报复舞阳县主先前驳她面子的事。
“我算计谁了,林凤,别以为你以后要入宫,就可以明着诬赖我,我舞阳县主要整治谁,还需要算计?今天你要是不把这话给我说清楚,咱们就到皇后娘娘跟前讲理。”
华灼脸色一变,舞阳县主这话太狠,到皇后跟前讲理,皇后还能不偏着外甥女吗?林凤一旦落下个诬赖县主的罪名,入宫这事恐怕就泡汤了,指不定连郡主的封号也要落空。
林凤却仍是风清云淡地笑着,转头看向顾二小姐,再次问道:“顾二姐姐,那个小戏倌真的没找着吗?”
顾二小姐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苦色,半晌方道:“罢了,算我倒霉,怎么就掺和进这事儿里,墨言,去把菱花喊来。林妹妹,县主,这事情我管不了,你们自己商量着办,恕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菱花,显见就是那个小戏倌的真名,顾二小姐是真的没办法,向着舞阳县主,林凤不依,向着林凤,舞阳县主不饶,索性撒手不管,你们自己解决吧。
顾二小姐交出了小戏倌,然后抽身就走,林凤自是笑得越发温柔,有小戏倌在手,理亏的自然就是舞阳县主,这官司打到哪里她都不怕。
等到顾二小姐和墨言一走出屋子,舞阳县主就拍案而起,怒道:“好,就算是我先算计人,但这下贱丫头打了我,也是事实,林凤,这你又怎么说?”
林凤淡淡一笑,轻描淡写道:“打回来便是,她打了舞阳姐姐你一下,你打她两下便是,双倍奉还,舞阳姐姐可还满意?啊,我差点忘了,舞阳姐姐先前可是打过一巴掌的,抵消了吧,再打这丫头一下,两下里扯平,八妹妹,你觉得如何?”
“很公平。”
华灼心中暗笑,林凤这个扯平,可扯得不太平呀,舞阳县主打她一记耳光,算不得什么,顶多就是仗势欺人罢了,谁也奈何不得,但八秀打了堂堂的县主,往重了说,以下犯上,这是死罪,哪里一巴掌打回来就能扯平的。
舞阳县主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气得几乎跳脚,怒喝道:“林凤,你欺人太甚。进宫,找皇后娘娘说理去。”
如果不是顾二小姐交出了小戏倌,她哪里会落得如些被动,心里真是连顾二小姐也暗恨上了,卢国公夫人也不找了,直接就要进宫。
华灼伸手一拦,道:“县主,且听我一言。”
林凤替她出头,她哪里真能让舞阳县主坏了林凤的前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舞阳县主进宫。
“滚开。”
舞阳县主怒极,哪里理会她,抬手欲打,华灼有了防备,哪里真能让她打到,连忙抓住她的手,也不多说,只在她耳边低声道:“韦浩然。”
一语正中弱点,舞阳县主脸上的怒色蓦然僵住。
“我想县主应该愿意与我再单独谈一次。”
华灼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望着舞阳县主微笑。她感激林凤替她出头,但绝不想因此而坏了林凤的前程,所以只能利用一下舞阳县主的误会了,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谁让舞阳县主欺人太甚。
“好。”
舞阳县主答应得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快得林凤都是一愣,饶是她聪明绝顶,也猜不出华灼刚才在舞阳县主耳边说了什么,竟然能让舞阳县主压下怒气改变主意。
“出去,你们全都滚出去。”
舞阳县主开始赶人,赶走了自己身后两个丫环,连林凤和梧桐、八秀也一起赶,八秀哪里听她的,却被华灼轻轻推着出了屋。
“小姐……”她哭丧着脸。
“没事的……”
林凤走过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才道:“这次我就在屋外,不走。”
华灼笑了,道:“凤表姐放心,我不做没谱的事儿。”
林凤点点头,带着梧桐出了屋子,她与华灼来往得并不算多,而且每次还都是她主动,但却已经算是了解华灼的性子,外柔内刚,以谦让善良掩盖了骨子里的烈性,更难得的是知道进退,不会一时冲动,也不会放弃原则,更不会做后果难料的事情,既然她主动要与舞阳县主单独相谈,就必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人都走了。”舞阳县主用力关上门,转过身来,脸色阴沉,“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县主难道听不出来吗?”华灼轻声道。
舞阳县主的眼神也变得恶狠狠的,盯着华灼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面色从容自若,恶狠狠的眼神终于一点一点的退去。
“你跟韦三……真的没什么?”她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华灼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她刚才的意思,就是用韦浩然来换舞阳县主的不追究,换句话说,就是她跟韦浩然真的一点暧昧关系也没有,否则,哪有用他来换八秀一条命的道理。
“县主,我说过,你是误会了,但是你一直不肯相信我。现在你该相信了吧?”华灼有些无奈,今天这场飞来横祸全是韦浩然惹来的,可讽刺的是,她跟韦浩然根本就什么事也没有。
舞阳县主仍是半信半疑,冷冷道:“那么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
华灼奇怪地望着她,道:“县主,我若突然问你,一个与你毫无关系、仅是相识的男子,与你是什么关系,你如何答我?”
舞阳县主一滞,这时方才意识到,自己先前问的本来就不对,要是有人这样问她,她不直接赏一记耳光才怪。
一时间竟然面红耳赤,半晌说不出话来。
“县主,咱们坐下说话。”
华灼见她明白过来,语气便也跟着柔和下来,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本来就是误会,再说了为了保住八秀,她也就不怕对舞阳县主坑蒙拐骗了。
“不瞒县主,其实我已是有主的人了,县主若不是孤漏寡闻,也该听到过一些风声,就是没听过,也该知道我与杨馨小姐为什么结怨。”
舞阳县主一挑眉,道:“只是风传,不是还没有过明路么?”说着,冷冷一哼,“你也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是有主儿的人,本县主是长了眼睛的,今儿庄侍郎夫人带在身边的人,可不是你。”
“县主说得是,所以我也处境艰难,最怕的便是闹出什么不好听的事儿来,这种时候,谨言慎行还唯恐有不小心的时候,又怎么会跟别人……还是跟庄家是姻亲的人,有不清不楚的地方?县主本是明白人,只怕是太过患得患失,这才误会了,其实你只要细细一想,便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华灼说到这里,暗自观察了一下舞阳县主的神色,见她露出思索的表情,心中微微一松,方才继续道:“县主,今日之事,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实于县主、于我都是一桩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