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月上中天,余晖洒在小镇上,温糯的光辉给黑夜中带来了一丝蒙蒙光亮,恍如是写在黑锦上的行楷。
医馆后院,此时正有一个身影偷偷摸摸的在侯子墨的房门前。
叩叩叩……
黑影在门前轻轻敲了敲。
片刻后,屋内传来了几声响动。
“谁啊……”
房门微微打开,侯子墨一副疲倦的模样出现在门内。
“小猴哥,是我布尘。”
侯子墨精神一振,伸手把布尘拉入房内。
他点燃烛火,和布尘一道坐了下来。
“没事就好,这几天我去过石府想要去看望你,只不过见道石奋一直在那,而你又是那般表现,我还以为你着了他的道了。”
侯子墨笑颜一展,向布尘递了一杯水。
布尘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满脸无奈摇着头说道:“这也是不得已,那老头每天都神神叨叨的,不是命令我做这个就是要我做那个,我若是一个不注意被他发现了,那就糟了……”
“行了,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嘛。”
侯子墨拍着他的脑袋笑道。
布尘挡开了他的手,撇了撇嘴,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
“你来看看这个有什么问题。”
侯子墨一愣,伸手接过丹药。
“怎么,他又给你吃新药了?”
“是啊,一种叫辟谷丹的,服用以后一整天都可以不再进食,倒是没什么危害。而你手上的这粒丹药叫拓脉丹,是老头子今天给我的,我琢磨着应该也不是什么毒药。”
布尘歪着头回答道。
这丹药若是毒药,石奋也不会露出那种看待宝物一般的眼神了,所以布尘认定了这丹药定然是他珍藏的灵丹。只不过他还不清楚此药的效用,所以也不敢冒险服用。
“哦?这我倒要研究一番,你等等。”
说着侯子墨便起了身,从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又从中取出一把小刀。
他拿着小刀在丹药上刮下一些碎屑,用一片方巾包了起来。
“你等着……”
说着也不等布尘,自己便先抬脚去了后院。
布尘倒也不慌,跟着他来到院子里,此刻侯子墨已经操着一个火炉走了过来。
只见他熟练的在火炉上起了火,然后把一个装满水的陶罐放上去。
“小猴哥,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要帮他验药吗?怎么又是生火又是烧水,布尘对此很是疑惑。
“你等着看就是了,你去一旁看书去,好了我会叫你。”
侯子墨头也没回的答道,他手拿摇扇专心的在火炉旁看护着。
布尘撇了下嘴坐到一旁。
不一会儿,陶罐里的水烧开了。
只见侯子墨从怀中掏出方巾,把里面的粉末倒入滚烫的开水里。药粉在翻滚的水里一下便化开了,片刻后整个院子里便飘荡着一股沁人心扉的气味。
那是一股在盛夏中饮了一口冰凉井水的味道,让人无比的畅快。
“这是?”
布尘向侯子墨问道。
侯子墨没有回答他,只是又掏出一把药丸放在布尘的手上。
“等一下情况不对你便全部吞下去,这样应该能救回你一条小命。”
“哈?”
布尘一脸困惑的看着侯子墨。
不是要验药吗,难道还有性命危险?
“怎么你以为试药如此容易的吗?我听老师说过,他的父亲便是试药时不幸过世的……”
说着侯子墨自己也掏出一把药丸拽在手里。
“既然要试药,担些风险是很正常的。”
看着脸色发青的布尘,侯子墨笑了笑说道:“但你也别担心,你闻闻这味道,药香扑鼻药性平稳,这定然不会是毒药。”
又从陶罐中舀出一小杯水带给布尘,拍了拍他的肩膀。
“试试,说不定这次我们的石大侠做了一回好事呢。”
布尘点点头接过小杯,闭着眼一饮而尽。
顿时,一股甘甜在口中绽放,体内积累了好几天的沉重负担被一扫而尽。
睁开双眼,浑身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舒爽。
布尘转头看向侯子墨,只见他已经喝完手中一杯药水,正紧锁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地甘香、安息香、天仙子、鹿茸、珠子参、人参、白灵芝……竟然还有地寒子,而且每一味竟然都有如此的年份!”
侯子墨嘴里吐出了一大串药名后一直在旁默默的思索着。
突然他睁开双眼,又从陶罐中舀了一杯倒入嘴里。
布尘紧张的看着面前不断来回走动的侯子墨,希望他马上能够得出他想要的答案。
“不对啊,药性冲突这么严重,而且还有好几味药我不认识……这丹药是怎么把这么繁杂的药性中和起来的?”
思索了片刻,侯子墨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以他现在的水平,根本窥不出这丹药中的秘密。
他摇了摇头开口向布尘说道:“也不知石大侠是哪里得来的丹药,竟然这么神奇,难道修行中人还有专门炼制丹药的法门吗?”
“这我可不懂,石老头从来不和我谈论修真界的事情。”
“算了,反正也弄清楚了,这丹药确实对你身体没有坏处,你可以放心服用。”
布尘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胸脯。
“那就好,若又是什么毒药,那我还不得累死。”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看你大晚上跑过来,想来石大侠已经出门了吧。现在你手上的事情都完成了,还不跑吗?”
侯子墨回过头和布尘一起坐在院内谈起天来。
他认为此时正是布尘出逃的好时机。
只不过布尘摇着头说道:“跑不了,又人在盯着我……”
“还有人盯着你?是不是隔壁的章屠夫?他这几天一直往这里跑。”
“章老五?不是,盯着我的是曾家阿哥。”
“曾康?他也听命于石奋?”侯子墨一脸诧异的说道。
这曾家兄弟可是他熟人,想不到……
“听命倒不至于,只不过石老头每天都让他早上送药给我。若是第二天我不在,他再告知石奋,以那老头的脚程一两天便能够赶回来,我那时候别说跑了,就是飞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那你现在怎么办?干坐着?”
布尘无奈的摇头苦笑了一声:“还能怎么办,待着呗。反正有白商角这个便宜师傅在,石老头暂时还不能拿我怎么样,况且我都被灌了药,他也不会对我乱来。”
……
见天色已晚,布尘便不再打扰,他向侯子墨道别后迈着步子回到了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