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行船队浩浩荡荡的抵达至皮岛海镇,萧唐先是命几支水军停泊整顿,旋即又乘座船向保州港隅驶去。
迎接萧唐的一众头领在码头上已等候多时,其中横帐军正将,也是名义上占据保、定、宣三州的契丹部族头人移剌成与天山勇、寇镇远两员将官,以及经管军州诸般事宜的蒋敬、裴宣、孙定、陶宗旺、武植五名头领站在人群最前边。而文仲容、崔埜两人率领百来名从当地考核任用的捕役维持秩序。而本地百姓只知主持本地军政民事的几位相公要迎接贵人,却不知来的人正是此处几座军州幕后真正的主公萧唐。
海边上船舶刚刚映入众人眼帘,移剌成等人立刻走下石阶,来到码头之上,待大船靠岸后萧唐踩着踏扳走将下来,面前一众毕恭毕敬的头领很快也簇拥过来,移剌成当先走上前来,施礼说道:“听闻狼主于宋境内又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竟还杀败了宋廷那个唤作高俅的贼臣统领的诸路官军,直教标下佩服不已,直撼未能再助狼主征战厮杀。”
萧唐扶起移剌成,说道:“移剌头人坐镇此间几处军州,周全数十万百姓安定,此更是要紧的大事。更何况你我再度并肩厮杀,遮莫很快也会有机会了......”
当萧唐的目光又乜见站在一旁的孙定,又笑说道:“孙先生,这段时日也承蒙你苦劳襄助,如今在这保州也有一段时日,不知感受如何?”
比起当初那个在沙门岛落拓屈沉,一副苦大仇深模样的落难孔目,如今的孙定得以栖身安居,也仍能一展所长,如今整个人也显得容光焕发、精神饱满,听萧唐询问,孙定坦然一笑,说道:“当年全蒙萧任侠救助,又安顿小生于此,如今才能教我略尽绵薄之力,在此间济世安民...只是萧任侠,朝廷那边......终究还是要联金伐辽了么?”
眼见萧唐微微点头,孙定暗叹了一声,神情若有所思。而萧唐又与蒋敬、裴宣、陶宗旺、武植、天山勇、寇镇远等人叙旧寒暄一番,其中裴宣与追随萧唐一并来到保州天雄、刚毅两军之中的将佐里面,邓飞与裴宣当年同是饮马川出身的头领,旧识兄弟相见也少不得聊得惹了,而欧鹏、马麟与蒋敬、陶宗旺又都是曾在江州黄门山落草的结义兄弟,如今四人又得以聚首在一处,叙话时眼开眉展,也是格外的夷愉畅快。
萧唐再亲手将武松写的家书交到武植手中,又向其说及他兄弟在水泊梁山寨中安好。叙谈一番过后,萧唐并没有乘马,而又在众人的拥簇之下登上了一辆厢车,准备向闻焕章所在的府衙赶去。
而移剌成、天山勇、寇镇远三人得萧唐引荐,前去招呼同为契丹辽人的阿里奇、琼妖纳延时,阿里奇上下打量了移剌成一番,忍不住还是出言问道:“既然你是契丹横帐头人出身,当年女直诸部与其他乱臣叛军于辽东作乱,为甚你不曾率领族帐儿郎与官军一并抵抗那干要反我辽朝的贼子?须知饶是如今金狗势大,东京道几乎尽已沦亡,辽朝也无力追究此间军州的得失。可是你却率部投到了萧唐麾下,又如何甘愿助萧唐那个叛宋的反军头领占据这几处我辽国的军州?”
移剌成听罢也不以为意,而向阿里奇、琼妖纳延说道:“两位详稳,当年不止有金狗势大难挡,还有高永昌、挞不也、道剌、酬斡、董庞儿等诸族反军,甚至还有耶律张家奴耶律术者等契丹军将蜂起叛乱,我朝兵马无力征剿,可恨后来兴大军来讨时又惨败于金狗手上......我与天山勇、寇镇远等几个头领手下族帐儿郎、家小妇孺衣食无着,久经困苦,身为契丹儿郎就算有心为国靖乱,试问于当时那般环境下又能有甚么用处?
当年若无狼主救助,我们几支部族尚不知还要饿死冻死多少族民,也全仗狼主杀散了当时于保州作乱的渤海叛军,又引聚辽东诸地各族受难的流民百姓于此安居。此处若不是狼主占得,早晚不是被那干叛军占取祸害,就是要被高丽人趁机夺去,辽朝已经顾不得我们这些族民,如今我等几个部族族民在此有安身之所,而又有狼主调度诸地兵马戎卫于此,以拒金狗。除此以外,我们还有别的出路么?”
琼妖纳延与阿里奇听移剌成说罢对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只是默然前行,也再无甚么说辞去质问移剌成。
而遂萧唐一并抵达保州的邓元军、王寅这两个曾经的摩尼教首领身处于天雄、疯魔二军的几员正偏将佐之中,他们就见此间萧唐远在处北地的根据地楼榭广有,街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群,喧哗热闹的商铺,本地百姓怡然自乐,同样也有些捕役来往维持着日常市井秩序。除了身着各式异族服饰的民众来往,其实也与宋境内繁华热闹的城乡县镇并没甚么两样。
摩尼教在江南占据八州二十五县前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面,方腊虽自称圣公,并于所占军州县衙置官吏将帅,可饶是杭、苏这等在江南以繁华而闻名的江南要紧军州,狂热的教众叛民一旦得势,在城内疯狂的发泄自己积压依旧的怨恨,劫掠杀戮一直时有发生,所占军州的民政治理其实一直处于半瘫痪的状态。再加上摩尼教极度仇视府衙官吏,但凡撞见的无论良萎好坏,但凡抓到了大半都要残杀了泄愤。虽然能得势一时,可是能治理地方以安治下民众的能人稀缺,所以祸乱过后,于各处也只是留下了满目疮痍。
都说打天下易治天下难,圣公虽能率领我等教门弟兄打下江南八州一时,可是比起那萧唐将这几处辽境边陲军州治理的井井有条...这点上我摩尼教只怕也的确及不得他能安境济民......
邓元觉、王寅都是一般的想法,只不过各自缄口不语,只是默然随着萧唐的车仗前行。
车水马龙的保州港巷周围,自然也有许多民众好奇的向萧唐这边的车仗张望过来,只是觑不清移剌头人以及其他治理本州民政兵事的大头人如此恭迎的到底又是哪里来的贵人,这也是因为萧唐临行前也发文书嘱咐保州这边的头领不必声张。
除了皮岛海镇以及保、定、宣三州萧唐所任命的诸多头领之外,就算北面金国也曾探觑此处的情报,还有南面虎视眈眈的高丽,乃至本地先后来投的众多流民百姓,他们所知的信息仍为趁兵乱占据附近几处军州的首脑人物,乃是辽国北地横帐部族头人出身的移剌成。
终于萧唐一行车仗抵至保州府衙,又在一众人的拥簇之下踅将进去,闻焕章以及其他头领也都恭候多时。一边大设庭宴,众人就着保州等地眼下要面临的大事,而做商酌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