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瓜不善言辞,所以叙述起来唠唠叨叨,某些地方还颠三倒四,但整个事件的经过已经相对清楚,也不复杂。
但几个疑问摆在面前,大鹏是事件中意外出现的人物,倘若他是内鬼,为什么在窝瓜已经被跟踪的情况还要打电话试探?或者说大鹏与跟踪的这帮人不是一伙儿的?
倘若大鹏并非想象中的内鬼,那个电话打的又多此一举,因为祝磊有危险,身边亲近的兄弟都很清楚,但各有各的事要做,为什么还要没有意义的指责窝瓜?
还有,对方跟踪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祝磊的家人和一个不知名的物件,否则不会轻易放走窝瓜,那么这个物件是个什么东西?祝磊小心到连窝瓜也不让知晓?当然,也有可能是窝瓜没有说实话。
最后,事件的全部过程都是窝瓜单方面的口述,不可轻信,也不可全信。比如祝磊的家人,走的神不知鬼不觉,有点匪夷所思,至于窝瓜一口咬定,速八酒店只有一个正门而没有其他出入口,因为没有实地看过,无法确信。
“逃命的时候,你一共开了几枪?”李天畤问。
“呃,记不得了,大概三四枪吧?”
“能不能把你的手枪给我看一下?呵呵,不要介意,我不是有意冒犯你。”
就在这饭馆里?窝瓜为难的左右看看,虽然是包间,貌似也不太合适吧?当然,他心里只是这么想,但见李天畤坚持的态度,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
这也是一把*,从握把的磨损度看已经快到报废的程度了,虽然*弹量少,但杀伤力大,社会上的歹人和亡命之徒都很喜欢用。
李天畤飞快的将手枪拆成了零件,又闻了闻枪膛的味道,的确有刚激发过的伙药腥味,*里也只剩下了两发子弹。于是又不动声色的快速将手枪组装复原还给了窝瓜,对方看得眼花缭乱。
“没问题。你说在逃命的时候看见后面的那个人影很熟悉,现在想起来有可能会是谁?”李天畤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窝瓜的表情有一个明显的纠结于挣扎过程,犹豫了半天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他……很像,很像大鹏。”
这个回答一下子倒让李天畤和申英杰愣住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线条从脑子里蹦了出来,如果窝瓜的怀疑属实,大鹏才是本次跟踪和截杀的主谋,无论目标是祝磊的家人还是那个不知名的物件,他早已经背叛了祝磊,而且也早已经洞悉祝磊所做的后手安排。
那么这个人与祝磊他们钻进港仔湾别墅的圈套有什么联系?这应该是一个可以深度挖掘的问题。而且李天畤觉得大鹏这个名字越来越显眼,另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就是销声匿迹的彭伟华,不单是他,就连臭虫也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们要不要回南淇县的速八酒店去实地看看?”申英杰也在努力思考,实际上由于刘强的关系,她掌握的线索要比李天畤多,祝磊一共三个亲信,除了眼前的窝瓜,还有大鹏和阿飞,但现在阿飞下落不明,而且窝瓜也从未提及此人,这是为什么?她感觉窝瓜的话可信的地方不多。
“不用。”李天畤摇头否定,“当务之急是要马上找到两个人,大鹏和彭伟华,任何一个都能带来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线索和资源,形同大海捞针。”
“分下工吧,你帮忙再看看彭伟华那儿有什么线索,我和窝瓜去找大鹏。”李天畤不为所动。
“困了,找地方休息。”申英杰也不再坚持。
三人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李天畤和窝瓜一个房间,申英杰单独一个房间,一夜无话。
但窝瓜的表现很怪异,整个晚上跟掉了魂一般,闷闷不乐,简单洗漱后就在床上来回辗转,几乎没有睡着。
李天畤睡不睡都无所谓,只是冷冷的观察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并不干扰对方。
清晨,三人驱车回到了福山,申英杰去了警局,而李天畤则将车一直开到了香河边小宋的宿舍楼下,他想认真看一下现场。
警察此时已经撤掉了警戒线,有关黑衣男子坠楼事件,申英杰会负责后续跟踪,他只想看看小宋被绑架前,从居所到小区门口的线路,试图在脑海里还原一些当时的场景。
这是一个说不太清楚的能力,不同于逻辑推理,而是结合推理实实在在的现场还原。李天畤在流云观悟道时,曾有过无数个奇思妙想,很多都不了了之,但这项能力却成了意外收获,虽然条件苛刻,他可是实打实的运用了一回。
那还是在道观翻修扩建的时候,观内珍藏的七星紫金道冠丢了,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宝贝,也是流云观的镇观之宝,相传是紫袍真人受皇家册封的御赐之物,不知道百年前怎么给弄到了流云观。
白云道人心急如焚,也不藏着掖着了,发动全观寻找,最后怀疑紫金道冠被施工队的两个民工给偷走了,二人大呼冤枉,死活不承认,无奈道观只好报警。
民警调查了数日,一无所获,而缺乏证据一直关押的两名民工也给放走了。恰巧李天畤从那观澜园溜达出来无所事事,听闻道冠丢失事件后便请白云带他去看道冠存放的地方。
却是那‘静思斋’后面的小小藏经楼,也是此次翻修改造唯一不动、保持原貌的地方。李天畤曾在里面待过数日,所以十分熟悉,却未料到南墙中还有暗格,正是珍藏道冠之所在。
只见暗格后是两尺见方的长方形空间,左侧有一个暗黑色的檀木盒子,旁边同样大小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想来是存放那道冠的。
“这暗格,观内有多少人知晓?”李天畤问。
“只有贫道和青云师兄。”
“那么御赐紫金道冠呢?”
“因为太过贵重,只有我等师兄弟三人知晓,从未拿出现世。”
“哪又因何怀疑是那两名民工做下的苟且之事?”
“呃,道心说,丢失道冠那日,曾亲眼看见两人在藏经阁门前徘徊,鬼鬼祟祟。”
“道心?”李天畤想起来是负责打扫静思斋和藏经阁的道童,说是道童,其实至少也有十六七岁了,平时不吭不响跟哑巴一般,在整个道观内都很没有存在感。
“道心可知道有这暗格?”
“好像不知道吧?”白云一怔,随即仔细回忆,但最后也说不准。
李天畤立刻心下雪亮,这件事内贼的可能性远比外贼高,只是没有证据,无法还原行窃经过,或许找到那紫金冠才能明白真相。
但是还有逻辑不通的地方,道心来流云观已经数年,如果垂涎紫金冠,应该早就动手了,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是了,眼下观内正在改建,人多眼杂,正是浑水摸鱼、栽赃嫁祸的大好时机。
想通此结,李天畤开始认真观察藏经阁的门窗,包括暗格周围和开启的机关,又抓起那檀木盒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放回原处前还查看了盒下原来的印迹。
脑子里忽然一副模糊的画面时隐时现,但不真切,于是要求再看看道童们的居所。白云自然陪同,反正这个小李疯疯癫癫,时长突发奇想,难得如此正经一回,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二人来到道童们的住处,也没引起什么反感,自从道冠丢失以来,大家的住所早被翻了十次八次了,再来一次也无所谓。
但是李天畤没有翻查任何东西,而是到处闻,尤其在道心身边闻的十分投入,大家面面相觑,白云也是一片茫然,以为李天畤必有后招,谁料到对方闻过后便走了。
晚间的藏经阁内,烛影摇曳,李天畤在案前一人独坐,脑子里总有一些细细丝丝的东西在涌现、拼凑,然后又骤然分开,反反复复,就是无法成形,应该是以前在此间有过的场景,但就是找不到那种一蹴而就的感觉。
直到他起身又踱步到南墙,伸手打开那暗格时才突然灵光一现,似乎那朝东的窗户缝隙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瞬间一副完整的画面跃然而出。
画面的内容十分的真切,也是夜间烛光下,白云老道在南墙边低头诵经,之后便打开了暗格,取出了一个檀木盒子,从中拿出一本泛黄的经书细细翻阅,许久才有放回原处。
然后又取下了另外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檀木盒子,犹犹豫豫好半天才打开了盒盖,顿时金光耀眼,五彩纷呈,白云老道颤抖着双手捧出那紫金道冠,小心翼翼的摩挲一番,才有依依不舍的放将回去。
之后,老道才关了暗格,吹灭蜡烛,锁门离去。
但整个过程都有一道贪婪的目光在窥视,李天畤在脑海里顺着目光寻那主人所在,却是隐藏在窗外的道心!
有了第一幅画面,接下来似乎水到渠成,接着第二幅、第三幅,接连不断。只要李天畤想要,情节持续的画面就一直出现,直到道心盗取道冠,趁深夜将此宝物连同盒子埋于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