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铖是个好同志啊!
魏公公下意识的准备鼓掌,但很快意识到有些不妥,遂轻咳一声,腰杆在不知不觉中挺拔许多。
许显纯在旁边见了,稍稍寻思了便将身子微微躬了躬,这样便显得魏公公比他高一些。
屋内又有人说话:“阮兄说的不错,我们既然当了官,便要做一个好官,只有和人民的利益保持一致,时时刻刻为人民服务,我们才能真正做一个好官,也才能真正以魏公的学生自称!”
这个激昂的声音中带着一万分的真诚。
“嗯,真正的融会贯通,不是把咱家的精神当耳边风听的呐。”魏公公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人是谁?”
许显纯忙轻声道:“刚才说话的是吏部主事程正己。”
“噢?就是那个山西长治程正己?这人咱家晓得,晓得咧...这人曾是东林党人,不过如今怕是和东林真正划清界限了。”
魏公公对程正己还是很有印象的,这人可是中的贼将铁面判官。
想当年这个程主事还是个典型的落后分子,不想现在却已经将魏公公的精神活学活用,铭记于心,公公自是感慨万千。
果然,只有学习和劳动才能真真彻彻的改造一个人啊!
“程主事人不错。”
来大觉寺的众人都是许显纯亲自接待的,虽然没有深入接触,但许显纯对这个程正己观感很好。
不过有件事许显纯不知道,就是这位程主事当年是在无锡旅游时被魏公公绑票的。
当然,绑票这个词用的可能不太恰当,如果按公公对东林书院事件的定性讲,应该叫落网。
“当今朝堂,党争激斗,重臣小臣皆结党营私,处断国事但以党派利益为重,浑不顾国家利益。说什么民富国强,简直放屁,我在南直诸府见闻,可断定这个民富绝不是真正的人民。”
屋内又有义愤填膺的声音响起,这回魏公公不用许显纯说也知道是谁。
“是孙必景咧,”
魏公公高兴的搓了搓手,“好啊,他的进步也很大嘛。”
孙必显也是名列点将录的,号“一丈青”的就是。其曾经被魏公公下令杖责,但此后孙必显却一改前非,主动报名皇军文书实习。其后于半年后归乡应试,四十四年高中进士,和程正己一样都是吏部主事,只不过他是侯任。
之所以侯任,便是因为皇帝这二十多年来不愿补官。
皇帝不给发官印官凭,衙门又要人做事,所以很多类似孙必显一样的进士都在各衙门以侯任为名办公。
孙必显话音刚落,就听阮大铖喝了一声:“所以我们不能仅仅做一个好官,光做好官不行,我们得做一个能带人民发家致富,引领他们奔向小康大道的好官!只有在这样的好官带领下,人民才能真正富裕,才能真正实现民富,而不是士绅之富!”
“人民富裕了,国家便强盛,国家强盛了,我辈才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养育我们的人民啊!”
说话的是刑部给事中毛士龙,他蛮多感慨的看着屋内一众同僚们,说道:“魏公最新讲话集中有关殖产兴业的具体措施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
“噢,魏公有最新讲话?”
程正己精神一振,“何是殖产兴业,毛兄快给大伙说说看!”
毛士龙一清嗓子道:“魏公所言的殖产兴业,具体来说便是动用中央朝廷的力量,以各种政策和国库资金来推动国家资本积累,从而带动民间积极向海外进取,从而形成具有我大明特色的帝国主义,使我大明真正成为世界的领导者。”
资本、海外、大明特色的帝国主义、世界的领导者...
屋内众人有大半不曾看过最新的魏公讲话以及刚刚才出版的第七卷,因而对于毛士龙所说的这一系列词语都是不解,可以说是从未听闻。
毛士龙见状,便给众人说了魏公所提殖产兴业的具体政策。
“魏公指出,必须废除各地关卡,培育和发展我大明统一市场。并且要动用国家力量大力拓宽整修道路,发展海运,邮传等交通汛道事业。另外还要大力发展直属于朝廷的工矿场,加以改造和扩充,以形成国有的工矿体系。”
不等众人消化完,毛士龙就举了一个例子。
这个例子便是魏公奉皇命南下后立即征收了被南都勋贵霸战的几处铁场和矿场,引入了内廷二十四衙门的兵仗局、惜薪司等机构,通过对这几处铁场和矿场的整合,不但有效的解决了南都驻军和官府的用铁需求,还极大促进了江南铁器市场的繁荣,为国库创收的同时也极大的丰富了内库。
“...江南钢铁集团成立就是殖产兴业于国家有利的最好证明,倘若这些铁场和工矿仍就在那些勋贵手中,再大的利润也入了勋贵腰包,于国家有何用处?...我听说,江南钢铁集团正在和江南制造总局合作研制铁甲舰呢,一旦这铁甲舰研制成功,这海上东洋倭寇也好,西洋红毛鬼也好,哪个敢挼我大明虎须?...”
毛士龙接着又介绍了魏公殖产兴业的几项内容,如魏公提倡要引进西洋人的一些先进技术和设备,不但要聘请西洋技师到大明来,大明也得派学生到西洋各国学习考察,从而互利互惠,合作双赢。
“重工业和轻工业要迎头并进。重工业为国家力量象征,轻工业为人民幸福安康之象征。”
“魏公亲手创办的江南海事特区正在召开第一届纺织品大会,这个大会对于整合和推进我朝对外贸易起到了极大的助推作用...以后这种我朝工艺品的交流会、展销会要多开,不但要让我朝各地商人们参加,也要让蒙古、朝鲜、倭国、安南等国,以及西洋诸国都来参加。”
毛士龙顿了一顿,深情道:“魏公说,我们大明虽然富有,人口多达亿兆,人材多如牛毛,但绝不能盲目自大,更不能闭门造车,要百花齐放,要扬长补短,这样我们才能永立世界民族之林的巅峰啊!”
“魏公果是高瞻远瞩,所思所想所做所为都是我辈拍马也不及啊!”孙必显动情说道。
就在众人纷纷歌颂魏公时,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毛兄似乎少说了一件事。”
“噢?杨文弱指的是哪一桩?”毛士龙朝杨嗣昌微微点头,目光问询。
杨嗣昌笑了笑,道:“我记得魏公公在文集中还说咱们大明得加强劝农工作,要使农耕和农牧结合,建立一套完善的体系加以管理。如果这套体系能够建立,我认为其功用不亚于重工业和轻工业的建立。”
毛士龙沉默了一下,道:“是啊,这个体系和过往只知按丁收税、放养式的劝农政策大大不同,我之所以未说出来,便是因为这个体系建立的关键在于清查丁口,而这一点却是极难办的。”
“清丁便是要那些士绅的命,他们如何会答应?朝中那些大小党臣们又哪个愿意支持?”
众人都是进士出身,如何不知清丁之厉害。
大明在册人丁不过六千多万,可任谁都知道实际人口远超此数至少三四倍。但这些不在册的人丁却并非逃册,而是正大光明的以“投效”名义充入了士绅名下为佃户,官府也无可奈何。
“国家想要富强,再好的举策也要有人去做,但要是动士绅的利益怕是难以达成。”
“是啊,自古变法多难,我等皆是微吏,无有重臣,魏公又是内廷中人,能做局部事却做不得全局事,想要殖产兴业强国富国富民,又不能变法,难啊。”
“变法走不通,咱们可以维新嘛!”
魏公公笑呵呵的进来,“耄年被病,岂可赞维新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