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将彼此对视一眼,而后由张济率先出言道:“快快有请!”
“诩见过各位将军。”贾诩不紧不慢从帐外走入,面带笑意对四人行了一礼。
“文和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乐得出来!”李傕皱着眉头埋怨一句,不过他还真不敢对贾诩说什么不敬的话。
强者方能使人心服,这里不光指武力上的碾压,还有智商上的差距。
“莫非,文和先生是来给我们指点迷津的?”张济抬手做了一个请上座的动作。
“指点谈不上,就是随便聊聊。”贾诩随意在身旁找了一处离得近的案台坐了上去,“听说最近长安城中那些号称‘惩奸除恶’之辈正商议着,打算把我们凉州人斩尽杀绝,诸位将军作何感想?”
“哼,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樊稠不屑道,“我们如今得不到赦免,各自率士卒回我凉州就是了,他朝廷那些败将弱兵又能如何?”
“三位将军,也是此意?”
“正是。”
“诶!”贾诩重重一叹,“若如此,则我凉州士卒断无幸理,四位将军也离败亡不远了。”
“贾诩,你这是何意!”李傕声如洪钟,虬须满布的脸上仿佛写着,挥起的手掌迟疑片刻后又猛地握紧,硬是忍住了拍桌子的冲动。
“樊将军方才所言,诩觉得甚有道理。朝廷士卒,疲敝之弱兵也。诸位将军之甲士,悍勇凉州之猛士也,为何如今却以猛士之躯为弱兵所驱?”
“这……”
四人相顾无言。
打仗,他们是西凉军中个顶个的好手,尤其是李傕其人,乃是天下最强精锐之一飞熊军的统帅,其战阵之术、个人勇武绝对可称当世一流。
但是,他们同样都缺点儿脑子。
若非西凉军中还有贾诩这样的人存在,若非贾诩这样的人还被这些将军敬重,王允赶尽杀绝之策或许真能有一劳永逸之效。
“诸位将军若是各率部署独行,则势单力薄,更兼贼寇之名难以洗刷,恐逃兵溃兵难以遏制,军势日渐削弱。
或许还没等见到凉州的影子,诸将军麾下已再无可以御敌之兵,只需一个小小亭长就可以把你们抓住献往长安了。”
贾诩一边说,一边还从案上盘中抓起一把豆子放入嘴中嚼了起来。
“文和先生之智吾等皆知,还望先生能指条明路,救我等性命!”
这凉州F4齐齐朝贾诩一拜,再没有什么怨言。
“各位将军快快请起,”贾诩赶紧把豆子扔下,上前扶起四人,“这主意将军们迟早会想到,也不是诩的功劳,诩就是提前把话提一下而已。”
“先生你就快说吧,就算是馊主意俺也不怪你!”李傕拍拍自己健壮的胸膛。
“好,诩的意思是……咱们收拾细软,回长安。”
“回长安?”
“对,回长安!”
“可我们才刚被打出来……”
“是打出来的么?飞熊军有参战么?是四位将军跑得快,可不是他官军打得狠!”
贾诩一言让凉州F4很是尴尬,一个个的糙脸都泛起了猪肝色。
“我们这便回去,打出为董公报仇的旗号,反攻长安。如若能成,则将军四人可奉朝廷,以正天下!如果不成,那也不过是如今情况,还能糟到哪里去?”
“一切,听从先生安排!”
并州。
“父亲,我们前些日子过了壶关,如今已过沾县,很快就要出并州了。”
蔡琰一身淡紫色的装束,拿着一张皮质的地图,小脸蛋上虽有风尘,却掩盖不住她的天生丽质。
车帘一掀,蔡邕探出头来。
“快了,出了并州便是冀州常山国,到了常山国,就要到玉郎的家乡了。”
蔡琰没有接话,不知在想些什么。反而是后一个马车的阮瑀捧着卷书简笑道:“早在长安就听说,冀州中山国因玉郎而盛。其境内民风淳厚,贼匪匿迹,酒香弥漫,书声琅琅,还有椅子、素描等新鲜事物,算是这乱世中一处上好的世外之地了。
更有趣的是,瑀还听闻,在中山的家家户户,孩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向父母问安,这也是由玉郎引领出的美德。”
“玉郎呀,德才兼备,天下第一公子……比他还好的年轻人,老夫是没有见过哟。”蔡邕语调满是长辈的调侃,一字不差的飞入了蔡琰的耳中,让少女的耳根很快红了起来。
……
“等我。”
“等你干嘛。”
“我去找你父亲。”
“啊?!谁要答应你了,你家中还有娇妻美妾,何苦又来招惹我这可怜人?”
他愣了,蔡琰心中也不禁一窒。
蔡琰往日的气质已经抛上了九霄,她甚至不明白这么强烈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
蔡琰抱琴转身,脚底打滑。
长琴高高抛起,人也随之仰倒。
那一瞬间,自己停留在空中的瞬息,蔡琰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而短暂。
他来了,来得毫不迟疑,身姿好看得真像是个仙人。
他伸出手,将自己揽在怀中,又极潇洒的用脚接住了坠下的琴,而后舒展臂膀将琴摘下。
这种有了依靠的感觉,和父亲的庇护完全不同。
她心跳得极快,口干舌燥,大脑空空荡荡、一片空白。这是蔡琰从小到大不曾感受到的,哪怕在河东卫家,哪怕面对与她朝夕相处的夫君卫仲道时,她也全无这种感觉。
他开口了,声音很好听。
“我会和蔡中郎说,要你们和我一起回河北……再不可能,我也会努力去做,你等着就好。”
……
蔡琰抬头看向远方,不觉间足下的疲惫都减轻了许多。
自己的父亲得以获得生机,少不了他的缘故吧。
如今,自己真的来河北了,来到他的家乡了。
好久不见,他还好么。
……
“公子!府外有个叫孔明的先生前来拜会公子。”
“哦……什么?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