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我的大君侯!何叔错了,草民何南错了!我这就排队,这就排队!”何南的汗水已经把他华丽丽的衣袍浸透,一个胖嘟嘟的身影站在那里不住的认错。
“哎,我的何叔!”
张钰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迈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你是错了,不过不排队倒是其次,关键是你连这济世馆的规矩都没有搞懂。”
大棒子打过了,甜枣也得给,一味无脑打人脸只会给自己树敌无数,张钰可打算把卢奴当成自己大本营来搞的,那种留下隐患的事情该避免还是要避免。
“规矩……?”此时的何南哪儿还有当初的样子?眼前这位的身份先不说,那可是敢和董卓拔剑的主儿,听说一手剑技在那天下第一武将吕布吕奉先的手下都能全身而退,要杀自己还不是轻轻松松?
至于敢不敢杀,何南可不敢往下想了。
“要来济世馆医病,共有两种方式。这其一自然是亲自拜访,华神医也通常都会在馆内坐镇,只不过前来求医问药者众多,这效率自然难以提升;其二嘛,便是另一种更简洁的方法。”
“什么方法?”
张钰没有回答,只是朝着身旁的李当之扬扬下巴示意。
李当之会意上前道:“其二,便是由济世馆次门投上医帖,其中要详细叙明病人的病情,而后由我师弟进行校验,其中合格者,我馆自会派遣医师前去医治。”
“医师?可是华神医?”
“均是家师弟子,我等虽于医道之途涉猎尚浅,粗通皮毛,但也掌握了些对症下药的方法,如果十分棘手以至于不能处理,便会回馆禀告家师,由家师再去医治。”
何南乐道:“嗨呀,早知道还有这种办法,我还受什么罪呢!李医师此处可有医帖?何某这就现写一封……诶,不对,若是如此,那为何前来排这队伍的人仍是如此之多?”
“因为这投帖之人需得有钱或有势,且风评口碑较好,并无欺压百姓等恶行。这,便是校验拜帖的第一道关卡。”
公平,并不意味着平等,反而平等往往意味着不公。济世馆此举看似同先前那一视同仁自相矛盾,但细细想来却不失为是上好之策。
此中妙义如何,何南这位大商贾一点就透,当下搓着手朝李当之问道:“李医师,那敢问我何某人……可够得上资格投递拜帖否?”
李当之走到大堂中央的木台上,从柜子中取下一本纸质的名册开始翻找,与此同时,华佗的另外两个弟子吴普和樊阿也从后堂赶来,重新催动起沉寂许久的长龙。
李当之在翻,何南的眼睛却看呆了。
这可是纸,玉纸!
一张都千金难求的玉纸,竟然,竟然被编成了一本名册,仅仅是为了记载一些消息情报。
暴殄天物!
看着那白皙的纸张上横七竖八的记录,何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大脑袋看看张钰又看看李当之,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恭喜何家主,您虽然曾有过呵斥百姓的记录,小德虽有所欠缺但大节无亏,更有数次赈灾献粮十分踊跃……所以,这拜帖您有资格。”
“哈哈哈哈!好,诸位!”何南朝人群中挥舞着短粗的双臂,“毋极侯,咱的玉郎,公正公平,教何某心服口服,也让何某知道平日里一定得多做善事!善有善报!今后诸位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大可去我何家,何某人自当竭力相助!”
何南的流露虽不知真情与否,现场倒也着实响起一片叫好,只不过瞬间就被华佗皱起的眉毛压了下来。
“那……”何南走到了女儿身旁,“小女这腿疾——”
“差人骑马,”华佗捻着泛白的胡须,“牵一条栗色的狗,绕城一圈。回来后,乘狗身子正热,将狗右腿截下,拄在疮口上。”
“这……”不光何南愣了,张钰更听得一脸懵逼。
怀疑归怀疑,何南还是差人照做了,反正最多就是损失一条狗腿。没过多久,那个侍从就牵着一只栗色的大犬回到了堂前。
张钰叮嘱了华佗一番,不是让他好好治病,反正华佗的医术他放心,哪怕看起来这么玄乎。
他是要华佗记得帮这大狗好好包扎一下,一定要把命留住。张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或许是他对小动物,对这些同样可爱的生灵一直都很有好感吧。
都说乱世人命贱如狗,可只要还有一条狗在,那人命也贱不过狗命的。
张钰带着景姝早早就去到了其他医室转悠,没有忍心看这治病的场景。一圈转完,绕回堂前,只看到何姑娘的腿已经被李当之一点点的包扎完好,栗色的狗子的左前腿也已经被白纱层层包裹。
“神医!华神医!大恩大德何某无以为报,愿赠金一千,为济世馆之善举聊表我个人之心。”
“这使不得,陀不过略施小技,当不得如此贵重之礼。”
“诶,当得!元化先生就收吧。”张钰亲切又略显调皮地双手拍拍华佗的双肩。
“玉郎,这……”
“我们济世馆,正是要用钱的时候呢。”
“为何?”华佗不解。
“啪!啪!啪!”
张钰连拍三声手掌,等了半天没啥反应,然后便是微微一笑,看似一切尽在掌控,带着华佗和景姝夏侯兰走到了馆外。
“啪!啪!啪!”
一切都毫无异样,安静的叫人尴尬……唯有似乎是从不远处车马上传来的呼噜声阵阵作响。
“韩龙!”
“嗯……嗯!啊!公子!”
车帘猛地掀开,韩龙火急火燎从车架上抬来一个巨大的,被红布遮盖的长方形板木。
“我真是……”张钰白了他一眼,然后对华佗笑着说道:“元化先生,这是钰亲自为我济世馆提的名称,从此我济世馆……也就不再叫济世馆了。”
“老夫觉得济世馆倒还是不错的……那玉郎想叫何名?”华佗明显有些舍不得,只不过张钰的话却是他不得不听的。
“嘿嘿,这,将是一个新的时代!”
张钰招呼着韩龙将原先的匾额取下,然后将这块被红布遮盖的木板挂了上去,右手扶在了一条垂下的红绸上。
“从此,济世馆更名为——”
“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