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工刚刚退下,便听院中夏侯惇禀报道:
“主公!此人定有办法救戏先生!”
“何人?”曹操惊喜出迎,“可是华佗华医师?”
“华医师是何人……”夏侯惇不明所以,又随之回答道:“并非姓华,是南阳一带颇有名望之人,叫做张机。”
“可是享有盛名的医工?”
“并非医工,而是被举为孝廉的士子,给人医病只是其平日所钟之事,但……”
“元让,你就让这样的人,给某的志才医病?”曹操眯起了双眼,让夏侯惇顿觉压力丛生。
“主公,此人、此人虽不是医工,但在南阳因医术高超而出名,一般的疑难杂症近乎手到擒来。这次,也是因为他正要北上前往中山找什么济世馆学习医术,途经我兖州,惇才可以寻的到他。”
“罢了!”曹操摆手,神色黯然,“那些远近闻名的医师都束手无策,他一个仕途之人又能有什么办法,放行吧。
还有,差人护送他去济世馆,无论如何也要将华医师请到兖州来!”
……
冀州。
某处山岭之中。
晨光漫洒,沉睡的山脉业已苏醒。迎着晨风,沐浴着朝阳的光辉,群山显得更加巍峨峻拔。
山峰连着山峰,好像绿色的浪头,起伏汹涌,一直向远远的天际滚滚而去。
群山之中,一座最高的孤峰拔地而起,迎着阳光,俨然像披挂着紫袍金带、威武不屈的将军。而在这孤峰之上,正有三人跪坐在旁,看着场中那一个身影翻飞舞动。
苍颜白发,目光如鹰,形貌如刀削斧凿一般,阳刚之气令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他浑身肌肉虬实,哪怕粗糙的布衣都掩盖不住他散发出惊天的气势。
此刻,他手持一杆长枪,没什么特别的长枪。
但当他站在那里,没人会注意他手中的枪,而是仿佛……他便是那一杆绝世神枪!
一枪刺出,枪尖光芒在晨光下显得灼目而锋锐,跪坐三人纷纷举袖遮住了眼睛。
突然,他们每个人的耳边都响起一阵叽喳鸣叫之声,仿佛置身在鸟的天堂。
将袖子放下,老者枪杆横挥,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将铁枪甩地如同衣带一般柔软,好似真的将长枪化作了衣带。
“衣带”飘动,曼妙轻柔,而后忽地在瞬间绷直,“嘭!”的一声炸响,好像又从衣带变为了长枪。
而那三人耳畔的鸟鸣,在瞬间聚集,并顺着那枪尖的方向急急冲去。
在看枪尖所指的远方,似乎正有一只不逊于朝阳光彩的凤凰。
众人久久不动不言,直到老者将枪收回,三人才纷纷起身。
一个接过长枪,一个那浸湿的纱布帮老者擦着汗水,还有一个在一旁随时等候吩咐。
“到底是年纪大了,一套‘百鸟朝凰’下来,竟然也有些疲了。”老者笑着摇摇头。
“师父就是师父!徒儿入门尚晚,只有幸见过一次三师兄的‘百鸟朝凰’,当时便惊为天人,可如今再看师父的枪法,方知世上无人可与师父相提并论!”
蓝衣徒儿神情激动,一颗红心闪闪发光。
“哈哈哈哈!还世上无人,这话莫要乱说,传出去恐教人笑话。”老者接过湿布擦擦脖颈与额间,“你三师兄那时才多大,听说年前他曾于河北武艺唯二的猛将文丑大战,不分胜负,这个进境已经超过为师的想象了。”
“文丑怎么能和师父相比,我看颜良就比他强太多,毕竟是师母的弟弟……”黄衣徒弟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哈哈哈哈,又在这里讨好你师母了?颜良小时我是指点过他几招,不过他的天资也绝非你们所能想象,文丑和他齐名,关系又如此之好,想来也绝非等闲。”
老者笑着捋了捋白须,“子龙,是我徒儿中天资最高的,只是可惜他的枪心更重于战阵而非斗技,不然算是迄今唯一可能超过老夫之人了。于枪这一道,老夫纵横天下,自问难寻敌手,然世间高人几何?那号称天下第一武将的吕布便使着一杆方天画戟,戟乃霸王之兵,非等闲人所难驾驭,便是为师也不能说就胜得过他。”
“那是因为师父您春秋稍高,过了巅峰而已。若是同样年纪——”
“若是同样年纪,为师又怎能在枪这一途有如此心得?恐怕若有不如,会败得更惨。”
老者叹息一声,可从神情看不到任何的服软迹象,反而生出一股隐隐的枪韵在其身上流动。
“若是可以,还真想和这年轻的英雄豪杰好好较量一番。”
“师父,”另一位紫衣徒弟出言道。
“别儿何事?”
“近来,听闻卢奴城外正有大批工匠进行开凿修建,似是要造什么宫宇一般。”
“卢奴,那玉郎的地盘。”老者喃喃。
“正是,徒儿日前去打听了一番,得知这是无极阁要给其阁下的灵剑门兴建山门。”
“岂有此理,如今乱世,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张钰枉为一地县侯,竟然还做如此荒唐之事——”
“师弟此言差矣。”名别的男子止住了他的言语,“张钰自任毋极侯回到河北以来,利用张家财力和其手中玉纸、仙酒等宝贝,已经让中山国变成河北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那里的百姓过得如同在太平盛世一般,可以说几近衣食无忧,这是师兄我亲眼所见,传言非虚。”
“那也不该劳民伤财……”
“这兴建山门一事,用的乃是张家工坊的工匠,那些匠人和其他工匠之流离不同。他们平时都会按旬发予酬劳,有活计之时酬劳更会有所提升,一个个都将毋极侯视为再生父母一般,巴不得为他日夜劳作,又怎有劳民伤财一说。”
“师兄教训的是……”黄衣男子不再言语。
“师父,据孩儿了解,这山门是要给原先一处武馆修建,建好之后,武馆便改名为灵剑门,同时对天下好剑之人进行筛选收徒。”
“哼,好大的口气,从武馆要到开宗立派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斤两。”老者不屑道。
“而且新奇的是,这馆内所有弟子,都称其馆主为师尊,这师尊平日里倒是威风得很,神龙见首不见尾,收徒一事都落在他亲传徒弟的身上……若说教导徒弟,何人能及我师父?”
“师尊……亲传……”老者念着念着,突然露出笑容。
“有些意思,玉郎这一手好把戏,我武道或将从此兴盛。
别儿可知,那灵剑门门主何人?”
“听说是叫王越——”
“哈哈哈哈!原来是他,我说何人能有如此胆色开武道之先河!”老者从山石上坐起,将长枪再次攥紧,挽了一个炫目而不失力道的枪花。
“当年王兄匹马入贺兰山,可是叫童某也佩服的很呐。”
三位师兄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师傅在说些什么。
“别儿,下山,替我投一封拜帖。”
“是,师父,不知是什么样的拜帖?”
“今后你们,也称我为师尊吧。”
“是,师尊。”
“你就告诉他,神枪宗宗主童渊,想与他坐而论道!”
童渊中气十足,迎着升起的骄阳一阵长笑,那汇集了兴奋与激动的战意,从他目光之中冲出,从他枪锋之中贯出,直插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