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仔细看那圩寨,发现圩寨在建立时似乎有经过精心的选址,建在一片河网中,寨的东、西、北三面都有河流,河两岸栽着密密的榆树、桑树、柳树等。这是树圩,利用植物之力防水,比普通的土圩高明许多,荒年这些树木也可以提供食物。
看寨子周边河流都有深挑挖掘过,水很深,很急,河堤很高,就算此时河水有些干枯,但没有桥梁想要通过也不容易,想要入圩,只有寨南一条路。越近圩寨,杨越越觉得这个庄子的坚固厚实,似乎整个庄寨都建在一个高达两丈的大土台上,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特别挖土堆垫起来的台。
杨越猜测是庄中人特别挖土堆垫起来,因为在离圩寨两里的范围,外间密密麻麻都是深深的大水坑子。这些水坑长宽都有五六米,有的甚至十几米,深也有四五米,坑洞中颇有积水,一些水坑内还埋有尖利的木刺,到这边时,之字形的道路就在水坑间蜿蜒曲折。一些离路面远的水坑还被改建成水塘,塘边有着菜地,上面种着蚕豆、豌豆、油菜等果蔬。
杨河看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地形,这样的布置,如果攻打这个寨子怕再多的兵力也难以施展。他想象敌人进攻,寨东、西、北三面有河不好攻打,只能从这南面进攻。但这边时不时一个水坑水塘,怎么排兵布阵?唯有沿着道路行进。只是区区一条道路,虽然路宽有四五米,但行进时也安排不了多少人,派再多人也是添油送死。
不单如此,那圩墙建在台上,足有两丈之高,加上台的高度,就有四丈,光抬头看都有恐惧之意。这边的圩墙还用青砖包砌过,墙下挖有深沟,似乎引来河水,护城河宽度可能在一丈左右,圩门处高高吊桥架着。
在寨子之外,还建了两个箭楼都修得非常高大,以砖石包砌,高有三丈,就如边镇的火路墩一样威严耸立。看设计,这两个箭楼离路面,离圩墙估计都有五十步,一左一右护卫着寨门。
杨越又注意到往箭楼去的路面都被挖断了,个个水坑连成一片,想往箭楼去,只能从寨门那边过来。这样若想绕道攻打箭楼,便会遭到寨门圩墙处的攻击,同时两个箭楼也会夹击。想要攻打寨门的敌人,也会遭到两个箭楼的侧翼攻击。果然设计得好啊,杨越不停地观察学习再加以分析消化,以备以后不时之需。期望自己可以在未来的乱世中,更好的活下去。
杨越他们继续往前走去,虽然周围坑坑洼洼的,但是道路还是好走的,就是要绕来绕去。前方不时出现一个水坑,望之有若悬崖。有些水坑中还埋有尖锐木刺,让人望而心惊,路面在各水坑间盘旋,让杨越想起后世的盘山公路。
进了寨门见到大管事陈双喜后,贾友亮就嚷嚷开了:“老陈啊,每次来你这,门外的水坑就是不方便,啥总不填平啊,哦,对了,今天什么日子啊,寨里寨外打扫了这么干净,连灯笼都挂上了这么喜庆,箭楼和圩墙上也都安排巡逻了,不会是为了欢迎我们吧,咱们可都这么熟了。”
陈双喜也不邀功,只是傻傻地笑了几声。陈双喜眼角边有一道很长的刀疤,显得有些狰狞。据说是年轻的时候,跑船遇到了海盗,被海盗砍伤的。所以尽管整日一副憨厚的样子,但是看上去还是让人比较害怕,周围的孩子们都怕陈双喜。
进屋后,贾友亮双方介绍了一番,主要介绍陈双喜这边,比如买卖如何公道等等,杨越这里就简单的说了句朋友的侄子,就一笔带过了。一般收购东西买家都不问卖家身份,不问货物来源,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很多货物经不起盘问。
贾友亮介绍完之后,喝了几口茶,和陈双喜闲聊了一会就起身先回去了。由于珍宝字画都需要专家鉴定所花时间较长,杨越的量也多,一时半会弄不好,周家那边的流水席还急着需要贾友亮帮忙招呼,所以对贾友亮提前走了,杨越和陈双喜双方都能体谅。
贾友亮走后,就有专业的鉴定师专门帮忙鉴定这批珍宝字画,陈双喜则一旁坐陪,讲一些自己往年跑海的趣闻给杨越等人听,中间也上了几次点心。双方聊的也比较融洽,杨越根据后世知道的一些大航海知识也能和陈双喜聊上几句,使得陈双喜聊的兴致更高了。
正聊着起劲的时候,鉴定师突然慌忙地拿着自己正在鉴定的印章,跑到陈双喜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见陈双喜紧皱着眉头,接过印章仔细的瞧了瞧,然后闭着眼深思了一会后,一言不发的放下那个印章,连招呼也没有和杨越等人打一声,就大步离开了大堂,接着鉴定师也跟着离开了。偌大个大堂就剩下杨越,张定国和张可望叔侄三人了。
杨越,张定国和张可望叔侄开始还不在意,以为陈双喜有什么急事离开一会,可左等右等,陈双喜还没回来,而且连个上茶的人都没出现。杨越渐渐地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而且很有可能问题就出在他们带来的印章上。
杨越走到陈双喜的座位前,拿起这枚印章,仔细一看,杨越一口老血差点没气得喷出来,就这样也气得双手发抖,脸色发青。“坑,尼玛的太坑了,谁那么没文化啊,把县太爷的官印当奇珍异宝拿出来卖,还有比这更坑的吗?”杨越内心不停地咆哮着。
这时候,张定国和张可望发现杨越的异样也围了过来。杨越看着他们两兄弟,咬牙切齿地问道:“哪个混蛋把官印放进去的啊。”张可望则一脸茫然。张定国则一脸的无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啊,他们清点的时候把这个去除了再算钱不就没事了,反正他们收的都是贼赃还在乎这些?”
“这能一样吗,“贼赃”最多也就是打家劫舍,这和杀官造反性质完全不一样,从古到今凡事和杀官造反搭上边的都是大事,牵连甚广。陈双喜有胆收贼赃,绝对没胆和反贼牵扯关系,这是抄家灭门的大罪。我敢保证我们现在都出不了这个大堂了。”杨越气急败坏地回答道。
果然,张定国和张可望跨出大堂的大门,就被门外的护院护卫给赶了回来,不知什么时候,大门外已经站了整整一排的护院护卫。这时候张定国和张可望也急了,张可望拉着杨越说道:“叔,别担心,我们会护着叔冲出去的。”说完张可望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摸出来一把短剑,就要往外冲,还是张定国一把拉住了张可望。杨越不由地感慨张定国比张可望可要稳重多了,这时候张定国已经掏出火折子说道:“别急,等我放把火,等火大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