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皇帝笑了笑,看着霍云,道:“你可真能利用朕赐给你的东西!”随即,他的脸色冷下来,对那几个御林军和内侍一挥手:“算了,你们都下去吧!”
“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几人连连叩头后朝外面退去。
皇帝看了眼两边的大臣,道:“今日便议到此处,你们也下去吧。”
“是,”大臣们一起作揖躬身,异口同声:“臣等告退。”
大臣们也走了,殿中只剩下霍云和皇帝,盯着霍云,皇帝冷笑一声,道:“今日,你从朕的手下将那几个人救走了,又在那几个大臣的面前,看来你在他们脑中的印象又要加深了。”
听起来,皇帝有些阴阳怪气,霍云做着揖,道:“陛下别误会,臣没有那个意思……”
“好了,朕从来不会误会任何事。”皇帝一摆手,道:“你这么闯进来,说的最好是重要的事。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
霍云继续做着揖,道:“陛下,陛下可知道,花如梦即将离京的事情?”
“呵,果然!”皇帝看霍云的眼神中透出了寒光,“朕知道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
“陛下,”霍云面色不变,淡淡道:“臣想请陛下可以遵守盟约,切莫做出不利于花家的事情来。”
“不利?”皇帝一挑眉,问:“你觉得什么叫做不利?”
霍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以平稳的语气道:“就是一切……可能会损害到花家利益的事情,比如为了更好的掌控天罗地网而动用锦衣卫的力量,使尽一切隐秘的手段。”
“花家的利益?”皇帝哼了声,目光更加尖锐,“你这么说是将朕置于何地?将朝廷的利益置于何地?口口声声为花家着想,你可知道,花如梦不在朕的手里,花家今后忠奸就难辨了?朕对他们遵守盟约,那他们呢?”
“只要陛下能够遵守盟约,花家也不会违背。”霍云的语气依旧坚定。
“实力不够的时候自然不会。”皇帝的语态中透出深深的寒意,“可你别忘了,他们现在正通过朝廷的力量发展壮大,一旦他们发展成势,谁能保证他们不生出异心?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外敌的诱惑下背叛朝廷?就算他们这一代不会,那下一代呢?下下代呢?朕必须会大夏的千秋江山打算!”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不会发生在陛下的有生之年。”霍云抬眼紧盯着皇帝,“陛下就算现在未雨绸缪,又怎么能做到未来百年的事情?大夏未来怎么样,还在下一代人、下下代人的脚下,这么长远的事情,陛下不可能触及得到。”
“这些朕知道。”皇帝眯起了眼睛,沉声道:“至少,朕可以做一个奠基人。纵观古今,那些开创性的帝王哪一个做的不是对后世影响深远的事?朕也要做一个开创者,让后世的百年都受到影响!”说到这里,他的脸颊便红润了起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眼中闪烁着无比自信的光芒。
“陛下要做一个开创者,臣理解。”霍云显得平静许多,“可陛下也应当知道,历史上的那些开创都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陛下自登基以来,四方甚至是魔族皆已得到平定,若论武功,陛下当能入大夏历代帝王前十之数。”
“今后,陛下当以文治为主。驾驭花家,此乃帝王心术,只是治国小谋,谈不上开创之举!陛下若要做开创之君,该当将大夏治理成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大胆!”皇帝怒吼一声,指着霍云,喝道:“你这是在教朕怎么当一个皇帝吗?!”
霍云立即下跪,道:“陛下,微臣万万不敢!只是不想让陛下与史书中那些多疑残暴的君主一般,疑心乃祸乱之根源!若不能加以控制,陛下的江山危矣!”
“岂有此理!”皇帝恨恨的咬着牙,怒喝道:“你竟敢如此危言耸听!恶语诅咒大夏江山,该当何罪?!”
霍云的脸色渐渐沉下去,他再次作揖,道:“陛下若不肯听臣之言,那臣也不想再说下去。陛下是皇帝,要怎么做是陛下的事情,可臣要怎么做,陛下也没有办法阻止。臣言尽于此,告退!”说完,起身转头便离去,一眼都不再多看皇帝。
“混账!你这是在威胁朕吗?!”皇帝朝着霍云的背影怒吼:“霍云!朕是君、你是臣,朕还没准你可以走!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你……”见霍云毫无顾忌的离开了,皇帝只能干瞪眼,最后气得一屁股坐在的龙椅上。
走出宫城,霍云脑海中浮现起刚才龙颜大怒的样子,摇头叹息了一声,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只是皇帝现在的疑心让他有些担忧。
他停了下来,抬头仰视天空,冬日里的阳光温吞没什么温度,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耳畔响起裴钰的声音:“……真的不去送行……”
翌日清晨,两匹快马一路从洛京东门离开,这是花如梦和飞月,流华已经先行赶回去了,准备迎接事宜。
在并不高的一个山岗上,两人停了下来,驻足转头遥望洛京,算起她们刚到的那会儿,其实已经接近八年的时间了,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这么长时间,对那座城市早就十分熟悉了,在她们眼中,这里就是她们的第二个家,而现在她们就要离它而去了,心中一时感慨又惆怅。
“小姐,”飞月道:“夜长梦多,我们还是赶路要紧。”
“嗯。”虽然是这样回应的,花如梦却迟迟没有把头转回来的意思,她依旧在向洛京张望,似乎不是在看洛京,而是在找什么东西。
飞月见状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花如梦在找什么,顿时有些生气道:“小姐,你说他也太没诚意了,我们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他倒好,今日你走都不来送行,这种无情无义的臭男人,小姐还是再把他挂在心上了!”
这时候,花如梦才把头转回去,笑着对飞月道:“你说什么呢?哪有你说的那种事?我们最多也就是知己而已。”
“小姐,”飞月不忿道:“你别再瞒我了,我跟流华服侍你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男子,小姐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如今又何必天各一方?”
这话触动了花如梦的心,她扪心自问,是啊,若只是那么平凡的两个人,当可以平静的相守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