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时就是这样?”
雏田阴沉的脸色尽归于纸片般苍白,嘴上喃喃地轻声重复着少年鸣人匆忙喊出的台词。
再联想到一些糟糕的实例:鸣人的儿子和巳月...鸣人的师傅和大蛇丸...
仔细想一想...佐助还正好是大蛇丸的徒弟...
这竟然还是有师门传统的...通家之好?
想着想着,雏田已然有些站不稳了。
此时少年鸣人看向佐助的眼神难以形容,在雏田的记忆里自家丈夫以往看着她时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带着几分铁汉柔情的深情款款的眼神。
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他和正版七代目火影毕竟是两个人;
少年鸣人的这种眼神来源于平日里的锻炼,与他从小就生活在小樱的爱心铁拳之下、痛并快乐着的生活经历很有关系。
而正版的七代目火影大人,平日里和好友佐助相处时可不会做出如此肤浅的表现...
作为相知相守一生的至交好友,鸣人和佐助之间的交流往往能通过一些简单的眼神和肢体语言来完成,交谈时的语气也是十分平淡不会显出什么不同。
但其中由时间和情感酝酿出的默契却是无形的,两人之间的友谊更是天然的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正版鸣人与佐助站在一起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眼神、表情、动作,就能营造出一种令外人自觉无力打搅的迷之气氛...
这就是两者在情感交流层面上此处无声胜有声的至高境界。
与正版鸣人相比,少年鸣人表现人物情感的手法就显得极为粗浅和苍白。
但是粗俗的招数,偶尔尝试却也有奇效;
佐助此时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雏田面前被“逮个正着”的尴尬感觉更是令这个中年帅哥心智大乱。
火影办公室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雏田沉痛拷问的眼神落在鸣人的身上,佐助微微不解的眼神同样落在鸣人的身上。
这并不是少年鸣人想要的演出效果,被重重注视着的他只觉得如坐针毡。
“那、那个...”
心虚到快要支撑不住的鸣人干脆用拙劣的话术转移起话题来:
“佐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额?”
听到鸣人有些反常的问话佐助心中疑惑顿生:
佐助基本算是村子里只对七代目火影一人负责的编外忍者,并没有什么具体职务,但同时又是村子里唯一能和鸣人并肩作战的同等级战力;
所以在目前这个大危机的特殊情况下,佐助一向默契地是常伴鸣人左右,扮演一个贴身助手、智囊以及关键时刻的战友。
佐助来火影办公室只能算是回归自己的本职工作,正版的鸣人是从来不会如此生分地张口问他“因何而来”的。
于是,佐助带着几分审视和疑惑开口反问道:
“我来找你,需要有什么事吗?”
不好...
话一出口,佐助便后悔了。
这本来只是一句用来观察对方反应的试探之语,但佐助没考虑到在如今的境况下它却有了别样的意味。
果然,听完这句话的雏田脸上血色全无,精致的五官之间透着病态而憔悴的白皙...
“哈哈哈...我只是随便问问。”
只顾着掩饰身份的鸣人却不考虑其他,只是故作轻松地笑道:
“是佐助你的话,当然不需要了!”
鸣人这副刻意表现出的热络模样,和之前他与雏田相处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截然不同。
这本就如一团乱麻般复杂的情境,变得更加说不清道不明...
心中愁苦与担忧交织的雏田,尴尬到头皮发麻的佐助,两人的眼神再一次凝固在鸣人身上。
怎么又是这样...
你们倒是说话啊!不说话我怎么接词?!
另一个我,你的人际关系就这么复杂吗?!
少年鸣人在心中咆哮着,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就在鸣人干涩的假笑快要僵死在脸上的关键时刻,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有力地推开,及时拯救了鸣人破绽百出的崩溃式演技。
一个熟悉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鸣人!”
“从任务途中紧急召回木叶的医疗忍者已经就位,全医疗忍者部队集结完毕!”
来者正是木叶医疗忍者的现任统领者小樱,在这大战将至的关键时刻,身处要职的她自然也闲不下来。
“欸?”
拿着一叠文件推门而入的小樱微微一愣:“佐助、雏田,你们也在啊?”
“呼——”
鸣人完全没心情听小樱的汇报内容,他只是为自己从窒息的危急处境中解脱过来而感到无比轻松。
而小樱那随意束在脑后的绯樱色发丝,工作起来满是认真神色的碧色眼眸,与少年鸣人脑海深处亲近的那个小樱形象十分相符。
考虑到最近一段时间里少女小樱投其所好经常使用百豪之术,鸣人眼中两人的形象就更加吻合了。
小樱的出现少年鸣人感到异常熟悉和亲近,更是让少年鸣人下意识地展露出了真情。
“......”
佐助突然有些恼怒起来:
你之前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倒没什么...
现在竟然还用这种眼神去看小樱?
佐助暗含愠怒地看向了大失分寸的鸣人。
雏田却是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刚推门而进的小樱。
此刻鸣人复杂多变的情绪表现,雏田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至少...对手如果是小樱的话,情况也比之前那样要好得多。
“大家这是怎、怎么了...”
小樱已然察觉到了这办公室里的诡异气氛,这种无形的精神压迫让大大咧咧的她都不敢高声说话。
鸣人也察觉到自己刚刚的一时失态,慌忙把眼神从小樱身上抽回到佐助身上。
佐助眼中的愠色这才舒缓了不少...
但是办公室里的情况却是一点都没有好转,尴尬和窘迫一路从两个人传染到三个人,最终笼罩了在场的四个人。
怎么又是这样...
你们倒是说话啊!不说话我怎么接词?!
另一个我,你的人际关系就这么复杂吗?!
少年鸣人在愈演愈烈的沉默中再一次接近崩溃。
鸣人有些悲愤地望向办公室大门,希冀着再有人闯进来打破这一场僵局。
鼬大哥!塔姆老大!你们倒是快点来救场啊...
..................................................................
在望眼欲穿的鸣人的祈祷之中,这扇门真地再一次被推开了。
刚刚开启的狭窄缝隙里首先窜出来的却是一个黑凤梨。
“鹿丸?”
鸣人带着几分欣喜看着刚离开不久复又归来的军师鹿丸。只觉得中年鹿丸下巴上的小胡子都亲切了不少。
对于此时的鸣人来说,高智商的鹿丸再难以应付,也不会比正版鸣人那复杂的人际关系更棘手了。
鹿丸的脸色却是非常凝重,凝重到了办公室里的沉默光环都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云隐村方面有消息了。”
鹿丸的声音中再无一丝平日里的慵懒。
显然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这句话也只是为了一个噩耗做铺垫而已。
但是煎熬已久的鸣人却是来了精神,终于有个人肯正经说台词了!
而且鸣人此次前来的任务目标,正是云隐村的八尾奇拉比。
如果能就此顺利地从鹿丸口中套出情报,以塔姆等人跨空间天降神兵的工作效率,恐怕不要一个小时鸣人就能够脱离苦海、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方世界了。
“鸣人!”
鹿丸眉头一皱,对鸣人喜形于色的轻浮表现隐隐有些不满:
“我们刚刚收到云隐方面的传讯,保护八尾人柱力奇拉比前往木叶的云隐小队遭遇了大筒木桃式和大筒木金式的袭击!”
鸣人大吃一惊:“什么?”
“不仅如此...”
鹿丸神色凝重地说着:“八尾牛鬼也被桃式和金式夺走了!”
“这...”
鸣人已然有些懵了:“你确定捉走八尾的是大筒木桃式和大筒木金式?”
不是说好了,让我来卧底获取情报再动手的吗?
导演!这和剧本不一样啊!
“应该没错!”
鹿丸认真地点了点头:
“云隐小队虽然死伤惨重,但还是有几位神志清醒的幸存者及时提供了情报。”
“死伤惨重?”
鸣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极为刺眼的词汇。
“没错...”
鹿丸轻轻叹了口气:
“敌人的行为模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几乎可以说是凶相毕露。”
“云隐护卫小队由整整两个战时编制的上忍班组成,二十四人之中存活下来的只有八人。”
“幸存者中还有三人至今仍然在濒死边缘,神志清醒能够说话的也仅仅只有三人。”
鹿丸的语气很凝重,腔调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这是他作为一个大军师波澜不惊的性格素养。
但这平平静静的阐述,却是在在场的小樱、雏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和平的新世代里,这种造成十数名上忍殉职的、骇人听闻的恶性事件早已消失匿迹;而且就算是在之前的战乱时代里,这个惨痛的伤亡数据也同样是任何一个忍村都难以承受的。
成年佐助此刻也顾不得考虑细腻的感情问题,注意力完全被这一次穷凶极恶的敌人给吸引住了。
而少年鸣人却是呆若木鸡,久久反应不过来;
他一双手也悄燃攥紧了桌案的边缘,不知不觉加大的力道几乎要碾碎那结实的木制桌面。
鹿丸并没有顾及鸣人的反应,只是认真地分析起来:
“这一次云隐村护送八尾的行动是绝对保密的,但还是遭受到了敌人毫不掩饰的正面袭击。”
“这说明敌人绝对和我们之前担心的一样,拥有超远程精准感知尾兽查克拉的能力。”
鹿丸又叹息道:
“而且这一次敌人一出手就毫不留情地夺人性命,手段极为狠辣血腥;这与他们上一次捕捉四尾时造成的零伤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猜测,敌人的行为逻辑很有可能只是如他们自称的那样...”
“把自己当成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对我们这些蝼蚁随心所欲地生杀予夺吧?”
鹿丸不疾不徐的语调终于有了些许变化,用有些突出的重音做了一次总结:
“总而言之,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再对敌人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
“如果被这样的人物得到十尾,十六年前的末日很快便会重现!”
“可恶!”
小樱愤怒地攥紧了拳头,碧色的眼眸里冉冉升起了斗志:
“大筒木一族的人,就如此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吗?”
一贯热血遍体的鸣人此刻却是没有任何要附和小樱的意思,也没有站出来发挥嘴遁功夫鼓舞士气的力气。
此时的少年鸣人显得离奇地沉默,一双从未黯淡过的湛蓝眼眸也有些微微失神。
雏田、小樱和佐助同时察觉到了鸣人的异状,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关切的问候:
“鸣人?”
回声一般的呼唤在办公室里回荡,三人说一出口便有些尴尬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少年鸣人却是没有被这突然不正经起来的气氛影响到,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灰暗。
大筒木桃式...大筒木金式?
这两个名字在少年鸣人的脑海中自动转换成了雏田和塔姆...
然后这两个亲近又熟悉的形象,却是在惨白的事实真相面前变得冰冷而陌生。
明明之前说好不伤一人...现在却...
少年鸣人能够接受塔姆一定程度上的不拘小节,但为了达到目的肆意杀伤人命却是已然触及到了他内心的道德底线。
“让我一个人想些事情!”
少年鸣人突然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站起身来推门出去。
少年鸣人也不顾其他人如何看待他反常的举动,只是在极端的愤怒中保持着最后的克制。
他随意走到一个无人之处,便拨通了塔姆的电话号码。
“怎么了,鸣人?有什么情况吗?”
塔姆很快便接起了电话,毕竟这个电话可是来自打入敌人内部的头号卧底。
“塔姆!”
少年鸣人的声音变得很是纠结痛苦,发自内心的愤怒更是掩饰不住: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违背你的诺言?!”
“什么?”
做贼心虚的塔姆一阵慌乱:“你、你都知道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只剩下细微如牛虻一般的滋滋电流在鸣叫。
许久之后,两边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雏田!”
“你和雏田为什么要杀人!”
又是一阵沉默...
“什么鬼?”
塔姆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