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小雨没完没了地下着,杞军将士们疲惫不堪、浑身湿冷,都躲到了营帐里休息。贾纯武派出士兵到营地四周,站岗巡逻,负责警戒。
士兵们站在冷雨之中,瑟缩成一团,感觉整个人都要冻得僵住了,连枪都提不起来了,不停地打着喷嚏,心里面把贾纯武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个遍,这该死的鬼天气,竟然让我们出来站岗放哨!
就在士兵们饥寒交迫的时候,远处,借着昏暗的天光,有一群人骑着马向营地这边跑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掩饰了马蹄声,直到这群人跑到近处,士兵们才有所察觉。
“什么人?!”士兵端起长枪,吼了一声。
作为对士兵的回答,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袭来,射在了士兵的胸口上。紧接着,弓弦之声响成一片,雨夜中,无数利箭嗖嗖作响,向杞军营地射了过来。
“不好啦,不好啦,有敌人,有敌人!”
站岗放哨的士兵们惊恐万状,一边叫喊着,一边向营地里跑去。
石正峰、陈江河听到叫喊,提着剑冲出营帐的时候,那群人已经快马加鞭,冲进了杞军的营地里。
营地里的杞军将士们淋着冷雨、泡在泥水里,行走了一天,本以为可以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没想到敌人突然袭营,慌乱之中,将士们四散奔逃,很多人跑出去没多远,就被敌人一刀劈死在了泥水潭里。
五国联军刚刚出发不久,苍蓝宗就得到了消息,夏侯洪逸、夏侯洪远兄弟开始组织人马,准备应对五国联军。
苍蓝宗对鬼泣泽的地形了如指掌,当贾纯武率领杞军进入鬼泣泽之后,夏侯洪逸就派出了一支骑兵悄悄地尾随杞军,杞军上下还茫然无知。等杞军安营扎寨,放松下来之后,苍蓝宗的骑兵立刻就发起了突袭。
苍蓝宗的骑兵一个个生龙活虎,冲进了杞军营地里,就像是狼入羊群,挥舞着马刀就是一通劈砍。杞军将士们本来士气就低落,苍蓝宗的骑兵这么一冲击,将士们也无心恋战,就四散溃逃。
贾纯武得知敌人来袭营,大惊失色,命令将士们赶快聚拢到中军大帐周围,保护自己的安全。
贾纯武只顾个人安危,不顾将士们的死活,整个杞军营地更加混乱了。
这时,石正峰提着剑,冲着四处逃散的杞军将士们叫道:“大家不要慌乱,拿起兵器御敌!”
一个苍蓝宗的骑兵听到了石正峰的叫喊,举着马刀,立刻朝石正峰冲了过来。石正峰握紧了剑,迎着骑兵的马刀,一剑打了过去,刀剑相撞,火星四溅。
骑兵骑着马,冲击力十足,这一下对砍,砍得石正峰脚步踉跄,差点跌倒在了水洼里。
骑兵一刀没有砍死石正峰,调转马头,又向石正峰发起第二次冲锋。高头大马在泥水中狂奔,马蹄之下溅起一朵朵水花,带着震天撼地的气势。
石正峰盯着那骑兵,抓着手里的剑,一记飞剑甩了出去,刺向那骑兵。骑兵猝不及防,被飞剑刺中了肩膀,惨叫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下去,摔在了水坑里。
对付骑兵得用长枪,一寸长一寸强,石正峰环顾四周,捡起了一支长枪。
远处,一个苍蓝宗骑兵正在屠杀溃逃的杞军将士,杀得血肉横飞。这些苍蓝宗的骑兵都是强盗,伤天害理的事情没少干,杀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
“住手!”石正峰提着长枪,冲那骑兵吼了一声。
骑兵转过身看到了石正峰,露出了凶恶的神情,骑着马,朝石正峰冲了过来。
石正峰也不甘示弱,提着长枪在泥水中奔跑起来,跑到了骑兵的面前,发了一声喊,手里的长枪直直地刺了出去,正刺在骑兵的胸口上。骑兵嘴里喷出了血,举着马刀,还要朝石正峰的脑袋劈砍过去。
石正峰握紧了长枪,用力一挑,把那骑兵硬生生从马背上挑了下来。
杞军将士们有一部分是抓来的壮丁,有一部分则是有着战斗经验的老兵。老兵们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在陈江河、石正峰的组织下,稳定下来,开始反攻。
袭击杞军营地的苍蓝宗骑兵只有二百多人,见杞军稳住了阵脚,他们也就不再恋战,调转马头,向营地外逃去。
苍蓝宗骑兵逃跑了,这时,贾纯武抖起了威风,大叫大嚷:“给我追,给我追,一定要把那些王八蛋都给我杀了!”
陈江河跑到了贾纯武的身边,说道:“将军,不能追呀,现在天色已黑,咱们对地形又不了解,盲目追赶,很可能会中了敌人的诡计。”
贾纯武瞪着陈江河,叫道:“敌人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就白白地让他们跑了?老子才咽不下这口气,给我追,追,杀死他们!”
贾纯武命令杞军的骑兵追赶出去,清冷的雨夜,天地一片昏暗,杞军骑兵们看着前方模模糊糊的苍蓝宗骑兵的身影,一路追赶上去。
石正峰害怕那些杞军骑兵中了埋伏,便带着苏广益等杞军将士冲出了营地,跟在骑兵们的身后。
杞军的那些骑兵和贾纯武一样,失势的时候胆小如鼠,得势的时候凶如虎豹。见苍蓝宗的骑兵们闷着头往前跑,也不敢应战,杞军骑兵们就骄横起来,以为苍蓝宗的骑兵都是一些土包子,被自己这天兵天将的威严所震慑。
杞军骑兵们一口气追出了将近十里路,追到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林附近。苍蓝宗的骑兵们放慢了速度,杞军骑兵们得意起来,以为苍蓝宗的骑兵们是跑不动了,准备杀了他们,砍下脑袋回去找贾纯武请赏。
杞军骑兵们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正准备挥刀冲杀,突然,黑漆漆的树林里一阵呼啸,射出了密密麻麻的利箭,如雨如蝗,黑压压的,密不透风,看上去就令人喘不过气。
杞军骑兵们没有提防树林会射出暗箭,躲闪不及,纷纷翻身落马。一阵箭雨过后,苍蓝宗的骑兵们又调转方向,转身杀了回去。
雨在下,风在吹,暗夜里树影婆娑,杞军骑兵们都吓破了胆,不知道敌人埋下了多少伏兵,一瞬间又崩溃了。
有一句俗语叫“兵败如山倒”,冷兵器时代,军队作战阵型很重要,只要阵型一散,军心一溃,那就很难再扭转败局了,官兵们也就成了野地里的猎物,任人捕杀了。
树林里,苍蓝宗的弓箭手不停地射着箭,苍蓝宗的骑兵也转身杀回来,杞军将士们眼看着就要遭遇一场屠杀了。
这时,一个黑影提着长枪,突然迎着苍蓝宗的骑兵们冲了上去,此人正是石正峰。
石正峰冲在了最前面,苏广益和其余的杞军战士跟在后面。这些杞军战士都是烈士的遗孤,父亲尽忠殉国,他们这一腔热血也愿为国抛洒在战场上。
石正峰一马当先,冲进了苍蓝宗骑兵的阵营里,手里的长枪犹如银蛇飞舞,将两个苍蓝宗骑兵挑落马下。其余的苍蓝宗骑兵立刻围过来,夹击石正峰。
石正峰毫无惧色,以一敌众,看着石正峰那伟岸的背影,苏广益和杞军将士们也是热血沸腾,冲上去就和苍蓝宗的骑兵们厮杀起来。
逃跑的杞军骑兵们见形势发生了转变,停止了逃跑,转身也加入到了战斗中。
石正峰浴血奋战,一个人把一支军队的士气都带动起来了,杞军将士们是越战越勇,苍蓝宗的骑兵们有些招架不住,逃入了树林里。
苏广益想要追进树林里去,石正峰拦住了他,说道:“穷寇勿追,我们回去吧。”
石正峰虽然只是校尉,权力不大,但是,他在战场上像是一团火、一道闪电,将士们都佩服他,愿意听从他的指挥。
石正峰带着杞军将士们回到了营地,营地被苍蓝宗骑兵们这么一搅闹,遍地尸体,狼狈不堪。
本来杞军将士们就不愿意打这场仗,看着那一具具同袍的尸体,他们的心里是泛起了无限的悲凉。
陈江河见石正峰回来了,问道:“怎么样了,有没有遭到埋伏?”
石正峰翻身下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苍蓝宗在树林里埋下了弓箭手,我们折损了不少兄弟。”
苏广益在旁边说道:“幸亏正峰一马当先,冲上去击杀敌兵,稳住了阵势,要不然,咱们的伤亡还要更大。”
陈江河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如果再不退兵的话,恐怕还有很多将士们的性命,就要这么白白断送了。”
石正峰说道:“君上态度那么坚决,退兵是不可能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咱们以最小的伤亡,结束这场战争。”
石正峰看着营地里那些死伤的士兵,不由生出了感慨,这世上有多少战争是毫无意义的?为了君主的一己私利,甚至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就要成千上万的人付出鲜血、生命。
国到底是君主一人之国,还是万千百姓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