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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盐州,城盐州,城在五原原上头。
蕃东节度钵阐布,忽见新城当要路。
金鸟飞传赞普闻,建牙传箭集群臣。
君臣赪面有忧色,皆言勿谓唐无人。
自筑盐州十馀载,左衽毡裘不犯塞。
昼牧牛羊夜捉生,长去新城百里外。
诸边急警劳戍人,唯此一道无烟尘。
灵夏潜安谁复辨,秦原暗通何处见。
鄜州驿路好马来,长安药肆黄蓍贱。
城盐州,盐州未城天子忧。
德宗按图自定计,非关将略与庙谋。
吾闻高宗中宗世,北虏猖狂最难制。
韩公创筑受降城,三城鼎峙屯汉兵。
东西亘绝数千里,耳冷不闻胡马声。
如今边将非无策,心笑韩公筑城壁。
相看养寇为身谋,各握强兵固恩泽。
愿分今日边将恩,褒赠韩公封子孙。
谁能将此盐州曲,翻作歌词闻至尊。
————————白居易,盐州城,唐德宗贞元八年年复筑,此城再成后,设军府镇之,此后西蕃再难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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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料高岳点点头,“公主,岳也知道,你不过想保全太子、萧妃的地位而已,是不可能谋逆的。可在金吾仗院那边已得到供状,你和广弘可不单单是媚药买卖如此简单,广弘说过,你曾借他联络过禁军军将,还有邠宁的节帅,单凭这些,公主非死不可。”
郜国公主情绪激动起来,“妇家狗,你说,是不是皇帝指使你先害我,然后再废......”
“公主!”高岳即刻打断她的话语,“既然必死,那么如何不考虑考虑还活着的人呢?”
公主听到这话,即刻伏在席上,眼泪婆娑着往下流。
她虽然表面上很顽固逞强,但其实即将到来的命运,她心中已然很清楚,高岳没有对她说谎,她是必死的。
这便是我唐公主的宿命。
高岳自怀里掏出条锦绫来,交到公主的手里,让她可以擦拭泪水,随即他也不说话,很直接地又推给公主一方麻纸。
郜国公主看着那方麻纸上的字,确实是皇帝的手迹。
“如果你信得过岳的话,你的四个儿子不但不会有杀生之祸,反倒可以在流放途中妥善的照料,这点也是陛下应承的,待到三年后,岳肯定会让他们再量移回朝继续为官。”
“我女儿呢?”
“不都写在这方麻纸上......”
“我信不过你,更信不过如今圣主。”
“公主你不过担心岳和普王的关系,不过岳可以告诉你一点,那便是岳从来没有摇动过太子的位置,如果你要担心,还是多多担心其他人吧!”
“谁?”
“张延赏。”高岳直接把这个名字说出来,接着他望着明显惊恐的郜国公主,“公主认为,和你关系密切的妖僧广弘作乱,张延赏会不抓住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韩晋公横死了,李令公淹留城外,现在你也命不久矣,如果你信不过岳的话,试问此后还有谁能保太子之位。”
“你能保太子之位?”
“时间不多了,只求公主尽快思量,我和西川节度使韦皋,怎可坐视张延赏势大?如公主不从,马上张延赏便来。”言毕,高岳便起身,作势要走。
“高兵郎!”当高岳迈出第二步时,郜国公主急忙挽留了他,“即便我答应你,然你真的能......”
高岳转身重新坐下,对郜国公主施礼,然后很严肃认真地说:“岳可对满天神佛发誓,麻纸上所写,皆可兑现。请恕岳直言,如真的让张延赏擅权功成,太子和萧妃便真的危殆,公主作为将死之人,为何不助人诸己呢?”
这时郜国公主的泪水已干,然后咯咯咯地前仰后合笑起来,最后对高岳说:“我愿意死,死有何惧?只求高兵郎面奏圣主,我郜国的罪名宜定为淫乱、夜谯,但不要谋逆。”
“一言为定。”高岳很爽直地应承下来。
紫宸殿里,张延赏从抬着的床板上滚下来,对着皇帝伏倒,大声喊到:“臣死罪,臣明明在先前已掌握妖僧行踪,可这些日子因卧病在床、神志不清,最终让陛下受此惊吓,请陛下降罪于臣......”
“张公何须如此?”皇帝立刻下阶,亲手将张延赏扶起,眼圈都红了,“晋公罹难,朝堂不可一日无相,请张公暂代中书侍郎,查究妖僧案。”
当张延赏自紫宸殿内出来后,也不再病怏怏的,而是满脸的得色,“让郭锻随后在两仪殿外等我。”
不久,张延赏来到两仪殿处,中官霍忠唐、王希迁上前,称已等候多时。
张延赏嗯了下,和二位互相行礼,随即迈入内室。
在那里,郜国公主望见张延赏,吓得浑身发抖,接着就散乱着头发,对张延赏叩首告饶:“请张相在圣主前为我请命!”
张延赏坐下,对郜国公主低声说:“为公主请命不难,不过公主也该晓得,如今圣主正在盛怒,想要延赏帮衬的话,请问公主有什么可以......”
“只求张相能保全本主,此后任凭驱遣。”
“不难不难。”张延赏带着敷衍的语气,对郜国公主伸出手来,意思是索求她有价值的口供。
郜国公主绝望地大哭起来,只能如实交待,张延赏便用笔不断记着。
深夜时分,张延赏带着激动的情绪,将郜国公主的供状呈交给了皇帝。
皇帝看完后,便说“赐郜国公主毒酒,此外——让金吾判司郭锻,去太子府捕人。”
“陛下,此事关联重大,虽然郜国公主的供状里语连太子,可怎可凭片面之词,就摇动国本呢?”张延赏即刻假惺惺地劝道。
皇帝将手举起,说这是朕家事,不烦张公忧心。
然后皇帝将一道御札,交到张延赏手中,称这是妖僧广弘的署置书,给我按内里的名单穷究。
“臣万死不辞!”张延赏受宠若惊,即刻接过御札。
半个时辰后,张延赏得意洋洋地坐在金吾仗院石榴树下,一群金吾司子弟举着火把,郭锻又变了脸,毕恭毕敬地抄手,站在张延赏的旁侧。
张延赏将皇帝御札打开,看了眼,又合上,对郭锻说:“马上去少阳院,先拿少阳院使王忠言、太子府詹事萧鼎,此二人最为关键,声势要足些。”
“相公,这两人在御札上否?”郭锻点头哈腰地询问。
张延赏大怒,说在不在御札不重要,我有广弘、郜国公主的供状在手,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
“得令!”郭锻说完,便准备转身走。
“少待。”张延赏忽然又唤住郭锻,“高岳和韦皋......”
“此二人先前入宫扈驾来着。”郭锻意思是张相你暂时扳不倒这二位的。
这二位按现代观念来看,是有“忠臣事迹探测仪”的。
张延赏冷哼声,不过他也不担心,因为他已经派家仆,去知会普王傅孟皞了。
这时候,扳倒太子,拥立普王为储君,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
十王宅当中的普王府,普王在得知皇帝在妖僧作乱当中安然无恙时,高兴地又是笑又是跳,这时他的王傅孟皞面带喜色,前来告诉普王:“太子与此案有涉。”
“王傅休得胡言。”普王如是说道。
孟皞便说:“千真万确,张延赏今日就在紫宸殿复相,接过死难的晋公位席,而这话也是他捎带给我的。”
“什么意思呢?”普王大惑不解。
“如太子被废,普王殿下即可上位。”孟皞毫不遮掩,“除去张延赏外,兴元节度使高岳臣等也在先前首肯了。”
“哦,高岳肯与张延赏联手,扶小王上位?王傅你可千万不能开玩笑啊,小王胆小。”普王摸着心口,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