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唤来房外的信众就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派人搭船到芒山附近探查一番也算是应有之举。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远远不是几个人之间的恩怨了,若是搞不好的话就有可能演变成两个城邑的冲突。
对面作为名声在外几十年的势力总该有些后手才是,光是想想就知道若真有一日首领丢失就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附带的命令则是弄来一套干净衣服,毕竟大家都是混到了一地统治者的份上的,所以在潜意识里就觉得彼此都是同一类人。如此一来就往往会产生些惺惺相惜的情绪,以至于看到对方落魄就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因为这副样子仿佛是在提醒自己也没什么好得意的,管你闯出了多大的名号也得一直小心翼翼下去。否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在阴沟里翻船,从前那么多年的驾船经验都未必能保得了你的安全。
所以四娘是看不得一位知名人士落得浑身邋遢的,也就是咬牙切齿的那一对新婚夫妇才会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这一点。作为有仇必报的支持者当然不会刻意在这件事上做出什么批评,但作为河青城的实际统治者也不会允许羞辱明世的恶名传扬出去,所以该有的待遇总得提供一些才行。
另外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召集暗流神教的教团成员,算是向需要知道这一新情况的人做出通报,同时也好讨论一下将来的对策。只不过不过此事办来倒也不至于让手下人去跑腿,只需通过手镯终端就可以全员通传到来。
以金头的欢脱性子自然是第一个过来的,不过他倒不是因为知道有若叉在这里,而是四娘说这边有稀罕可以看。所以在弄明白所谓的稀罕就是个老头子时便不免大失所望,并且对着四娘嚷嚷道:“嗨,我还以为是啥呢,不就是个老头子吗?城里城外有好多呢,你要真觉得稀罕就只需要吆喝一嗓子,何至于叫我跑来这么远?难不成你们把若叉给抓来了吗?”
“嘿嘿嘿……”
四娘和红衣闻言都是笑而不语,她们刚才已经商量好了不要立刻就交底,而是等所有人到来之后才统一说明。
倒是忙于继续手指的王涛还得提前给某人打个预防针,于是他便揪紧了四娘的胳膊强调道:“说归说,闹归闹,咱的指头就全靠您老人家的大力、无私、彻底地支持,所以手底下可千万不要再乱动,不然我怕以后都彻底接不上了!”
这一说倒是令金头正想对二女提出的问题压了下去,顺带着也就看见了王涛那根手指头。
只见上半截已是被清洗得白嫩嫩如新生嫩藕,甚至于还有部分暴露在外的骨节依然在接受修复。好在四娘所拥有的治疗仪有着强大的效果,只要多耐心看一会儿便能发现一层层的筋肉在缓缓地接续在一起,甚至还能看到某些地方出现了微微跳动的迹象。
有了动静就总是得消耗能量的,所以在接续之处就必须先将血管部分给修补完成,而在这么做的时候就不得不先将原本凝结的血痂忍痛掀开。这样一来才可以时不时地给鲜活的组织细胞供应鲜血,否则离体太久的手指恐怕真不知能保有多久的活性。
但在这么做的时候就得在供血量上有个控制,否则血压太大的话就有可能将修复的部分冲开,血压太小的话又没法送来充足的营养。指望奄奄一息的细胞能焕发生机也是太过想当然,王涛则是无师自通地经由捏住手指根部才实现了这一点。
至于负面的效果则是有相当鲜血未能彻底进入循环中,以至于从破损的血管处直接将双手一同染红。这样看上去就仿佛两只手都受了重伤一般。金头当场就被惊得问道:“哟,这是见红了!谁干的?”
四娘也知道接指的治疗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了,她对于自己刚才将王涛的指头给捏下来也挺过意不去的,于是就主动拦在前面道:“你会知道的,先坐下吧。这哥们失血太多先别打扰他,一会得人来齐了再说。”
有她这么一说自然是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较为热心的金头也就摸着自己的大光脑袋坐了下来。只不过闲不住的他很快就发现了缩在一边的若叉,看着这已经换上新衣的老头子多少也重新恢复了傲然之色,以其经验立刻就确定这货应该算是个体面人。
金头便悄悄对这个陌生老头子问道:“商人?新入伙的?”
“咳,都算是吧。平时也买卖些东西,这方面比较熟。要说入伙的话也有这打算,以后还请这位小哥多多照应。”若叉一开口就给人非常平和稳妥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受伤而损失了不少血液,所以相较之下便老实了一些。
卡在芒山要道上就天然占据了一处难以攻破的通道,而且会专门对于上下游来往的货船强制要求卸货。这样一来无论有什么货品都可以由着他们强行提供陆路运输服务,周边村子就靠着承接苦力活便能过上比种地还舒服的日子。
至于对看得上眼的货品也可以先行挑选购买,至于是自己使用还是加价贩卖向另一方就看当时需要。芒山堡垒的相当军费就是从这样的方式中获得的,所以若叉这么介绍自己的话倒也不算骗人。
至于入伙的事情也算是实话,作为当世派的骨干所追求的不就是重开圣门吗?所傲立于人世间的不就是掌握了各种各样的法宝吗?既然河青城这边都能满足的话再没啥好说的,当然得是谋划着两股势力合并合在一起才能完成自己的夙愿。
至于俯首向人低头的话也是没办法,通过展示力量来确定尊卑也算是当世派的固有风气,所以带着手下们去追赶王涛也是应有之事。否则不如此就难以在封印派的搜查和围剿下存活下来,可以说这个派系内部真是将弱肉强食给发展到了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