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当明珠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有照射到淮海中路时,一辆劳斯莱斯银刺系列加长车停在了1843号林家老宅门前。
车内,坐着一位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面相圆润,相貌清俊。既有一种儒雅气度,又给人风度翩翩的感觉。
细心之下就会发现,这位中年人正是昨夜陆家嘴别墅深夜议会中的主持者。
他叫黄擎苍,其名取自于苏轼名句:左牵黄,右擎苍。
与曹铜雀一样,他的名字为林图绣所赐。
古人用猎狗和苍鹰捕捉猎物,左牵黄,右擎苍,就是刻画着狩猎者的形象。黄擎苍姓黄,本命黄勤,赐名后,意境大变,给人一种气势磅礴之感。
也寓意了他有苍鹰之志。
不过,二十年前,他都一直觉得自己倒不是展翅翱翔的苍鹰,而是一条忠实的黄狗。
只是,时至今日,他终于一展宏图,登上了明珠首富的宝座。
车里除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司机外,就只有他了。
他坐在车中良久,终于出声道:“老刘,你在车里等一下,我下车看看。”
“好的,黄总。”老刘点点头。看着车外熟悉的,曾经辉煌璀璨的1843号,没有多问。
他曾一步步看着这里车如水马如龙,又一步步看着这里人渐去楼成空。
黄擎苍下了车,先是仰头看了看这座波澜壮阔的哥特式古建筑。
良久之后,才走向门口。
门口上着锁。
但看得出,这把锈迹斑斑的铜锁,已经灌上了油,有了几分光泽。
昨晚,的确有人进去过。
只是,又怎么人去楼空了呢?
“是他么?”黄擎苍摸着擦去了锈迹的铜锁,自言自语道。
这里,有些年头没来了吧。是七年还是八年?他也记得有些不清楚了。
说真的,他还真有些很不适应这晦涩阴暗的老城堡。像一位耄耋老者般,毫无生机。
回到车里,黄擎苍掏出一个陈旧的笔记薄,开始写画起来。他写得很认真,时不时还停下来回忆什么。足足写了十来分钟,才停下笔。
然后,他开始翻阅这个本子。一页页看了起来。
本子上,记得都是些往事。
是关于他和这个城堡,还有这个城堡的主人的一些往事。
“老刘……”黄擎苍合上笔记薄,对老刘道:“记得我路上跟你说过的话,他要问起,就说我每天都会来一趟这里,看他回来了没有。”
“好的,黄总。”老刘应声道。
七点二十分,陈阳和白一准时抵达1843号。
刚一下车,两人就看见了停靠在不远处的劳斯莱斯银刺。
“嗯?”陈阳看着奢华的劳斯莱斯加长车,神情微微一变,看着白一道:“这车在明珠可不常见,怎么停在林洛的家门口了?”
白一冷峻的面部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他拖着一个硕大的特质金属箱,边朝门口走去,边淡淡说道:“昨晚这里亮灯的事,已经在明珠的各种信息通道中传播了一千七百三十次。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车的主人应该就是其中知情的一位。”
听到白一的话,陈阳瞬间睁大眼,难以置信看着他。
林洛之前跟他说过,说白一的**独步天下,但没想到竟然如此骇人听闻。
居然连传播过多少次,都能一清二楚。
“这么说……”陈阳沉吟了一下道:“这车的主人是为林家而来?”
“八、九不离十。”白一答道。
陈阳有些将信将疑。
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时不时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劳斯莱斯。
等到他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开门时,劳斯莱斯终于有了动静。
一位四十多岁的儒雅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下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是……”陈阳看着西装革履,信步走来的中年男子,睁大眼,惊骇道:“是明珠首富黄擎苍,他来这里做什么?”
黄擎苍是明珠市的风云人物,年仅四十五岁,就登上了明珠首富的宝座。
去年,他以超过300亿的资产,力压恒泰重工的张立熔,荣获明珠市首富称号。传闻,今年的胡润富豪榜,他又以近400亿的资产,继续坐拥明珠市首富宝座。
“你好。”黄擎苍走上来,伸出手道:“我是林绣图的朋友黄擎苍,请问您是?”
林叔的朋友?
“您好。”陈阳和黄擎苍握了握手,有些拘谨道:“林绣图是谁?我不认识。”
“哦。”黄擎苍意味深长应了声,接着道:“您没听过林绣图的名字?他是这座城堡的主人。”
“这样啊!”陈阳伸开手道:“我经朋友介绍,接了这座城堡的装修工程,对这座城堡的主人并不了解。”
“是吗?”黄擎苍儒雅一笑,一双眸子仿佛把陈阳看穿般。
他从西装的内口袋中掏出一盒雕琢精致的名片盒,抽出一张名片,递给陈阳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见到林先生,就说我来找过他。”
“好。”陈阳接下名片,放入口袋中。
黄擎苍微笑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劳斯莱斯中。很快,这辆奢华的银刺加长车,消失在车流中。
等到黄擎苍一走,陈阳连忙拨通林洛的电话。
“林洛……”陈阳喘着粗气道:“你知道刚才谁拜访了你家么?”
刚抵达学校的林洛,疑惑道:“谁啊?”
“明珠首富黄擎苍。”陈阳声音有些颤抖道:“他说是叔父的朋友,想见他。”
“明珠首富黄擎苍?”林洛闻之一震,连忙从口袋中掏出师傅给他的名单。
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正是黄擎苍。
“他已经是明珠首富了?”林洛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在名单上只有简单注解的中年人,二十年前,不过是父亲麾下一名干将。没想到二十年时间,就登上了明珠市首富的宝座。
自己的父亲,当年也不过如此吧。
没想到自己没去找他,他倒是找上门了。
林洛仔细看着名单上的注解,上面只有寥寥数语: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去。
意思是说这个人像苍鹰一样,只有在饥饿的时候可以为之所用,让他吃饱了,就会不再为主人所用。
“呼!”林洛长长呼了口气,暗自道:“当年饥饿时还能为之所用,如今已经是明珠首富,早已饱之又饱。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陈阳……”林洛深吸了口气道:“接下来所有拜访者,一概拒之门外。”
“好。”陈阳答道。
挂了电话,林洛依旧和陆钧瑶一前一后抵达金融二班。
刚一进教室门,林洛就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气。
他忍不住就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就看见袁可卿冰冷的目光投了过来。
“还愣着干嘛?过来!”袁可卿冷冷瞥了林洛一眼,她那勾人却又带着冷漠的眼神,就像一把钩子般,把林洛勾了过来。
“袁老师……”林洛心中有些发憷,走到袁可卿身前,嗅着空气中散发出的成熟妇女独有的芬芳,小声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哼。”袁可卿冷哼一声道:“你还好意思问?跟我说说,这十几天去哪了?”
“袁老师不知道?”林洛有些小诧异道:“我去米国参加奥数比赛去了啊!”
“奥数比赛?”袁可卿黛眉一挑,一手拧住林洛的耳朵,语气严厉道:“有你这样不跟老师通报一声,就消失十多天的吗?”
“哎呀。”林洛痛叫一声,连忙踮着脚道:“轻点、轻点。”
教室内,看着这幕的各位同学,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多趣。有憋着笑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同情的,有羡慕的……
没错,还有羡慕的。
这羡慕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世纪好同桌蔡善。
此刻的他,盯着被拧着耳朵的林洛,真希望台上的是他。
被袁可卿这样的御姐拧着耳朵,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又让林洛捡了狗屎运。”蔡善心中不忿道。
“轻点?”袁可卿又加大了力道,咬了咬嘴唇,狠狠道:“知道我被校长训了多久吗?”
“多……多久?”林洛怯怯问道。
“五分钟!”袁可卿非常大声说道。
“才五分钟?”林洛惊叫着就差点跳起来了。
但耳朵还在袁可卿手中,他实在跳不起来。
“五分钟怎么了?”袁可卿眸子一瞪,琼鼻一皱,盯着林洛道:“你知不知道,我长这么大,就没被他训过一分钟!”
“啊!”林洛痛叫一声,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手就抓住了袁可卿拧着的玉手,声音颤抖道:“袁老师,再拧耳朵就掉了。”
袁可卿没想到林洛竟然如此大胆,竟然一手抓住了自己。而且,他抓她的力道特别奇怪,不重,却让她有种心神荡漾的感觉。
“唔。”她轻唔一声,连忙松开林洛,脸上泛起了红晕。
“说吧,这件事决定怎么解决?”袁可卿盯着林洛问道。
“怎么解决?”林洛心想,难道是校长也让她来当说客,把获奖的荣誉,留给复旦一半?
留一半就留一半,反正自己也不吃亏。
“要不……”林洛小心翼翼道:“我跟同济大学的蔡教授商量一下,把获奖的荣誉,留一半给复旦?”
“你——”袁可卿不由分说又拧住了林洛的耳朵,愤怒道:“我袁可卿是这种人吗?谁稀罕这荣誉留复旦还是给同济!”
“啊!”林洛惨叫一声,带着哭腔道:“那你说要怎么解决啊?”“这还不简单?”袁可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