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选择

　　画面一转，那时天空阴恻恻的，到处可见鲜血和屠杀。

　　人类以部落为群体聚居，找寻食物，艰难的生存。当一个部落壮大起来，妖族便会派人来围剿屠杀，将一个部落的所有人，哪怕是嗷嗷待哺的婴儿都不放过。妖族满载而归，扛着一具具尸体，或用车拉。

　　就这样，人类不断被杀戮，又不断的发展。人类一天天忍受着，学会躲藏，反抗。

　　但他们清楚，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终结被屠戮的命运。妖族之所以没有将人类彻底抹除，就是因为妖族实在舍不得人肉鲜美的味道。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翻盘的可能，在妖族中，有一些觉得人类即已开灵智，是猿类的后代，就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虽然妖族中也相互屠杀的，但从未像对待人类一样恶毒。

　　这些妖族被称为反妖族，大多数都是猫妖狗妖这种弱小的妖族，还有一部分是猿猴。他们开始帮助人类，一开始是通风报信，免于屠杀，再后来愈演愈烈，直接站在人类这一边，组成了反妖族大战。

　　大战持续了几万年，人类开始掌握混沌之力，有了反抗的能力，但与妖族的实力差距还是很大，只能打打游击。

　　在某一天，一个普通的部族来了一个女人。她身怀六甲，但举手投足间便可抹杀低等的妖族。她被部族奉为大巫，掌握着数十万里河山。在这里，妖族不敢来犯，周围的部落皆来投靠。

　　大巫怀胎十月，生下一个天生就带着灵力的女婴。女婴天生带着迷人的香味，取名为“香”。这位叫香的女娃，就是后来统领一界对抗妖族的香公主。

　　所以，香公主真的是公主。

　　香公主与其他两路强大的部落汇合，对妖族进行大反扑。人类最大的优势是繁衍快速，并且掌握混沌之力的速度快。

　　妖族几乎被斩杀殆尽，逼进了最东方的森林中。妖族被破签署了和平协议，毕竟人类有一天能反抗，也有一部分妖族的功劳，做事也不能太绝。

　　妖族所聚居的地方，就是今天的古老森林。

　　从此以后，妖族与人族江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就这样过了几万年。

　　香公主陨落后，历代恶果几次联合不甘心的妖族激进分子进行重夺大陆的计划，但最终都被湮灭了。

　　近代最惨烈的一次，莫过于禅宣那一次。

　　千名看的血液沸腾，他迷茫，在看到人类被屠杀时，心中生起一丝悲凉。在看到人族饭铺，残杀妖族时，在身体妖族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一种天生的本能在驱使他痛恨人族。

　　画面结束，又回到现实，回到自然之神所居住的木屋前。幻象中，仿佛过了千万年，但现实中，只过了短短几分钟。

　　千名全身每一根毫毛都因为恐惧、愤怒和杀心矗立起来，这种感情很复杂，当选择为自然之神效力时，这种感觉就已经有了，只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剧烈。

　　千名缓和了下，才道：“不知祖母为何要我看这些？”

　　难道树神是想挑唆他与人类的关系？应该不会，树神千万年来一直都保持中立，甚至还有几次偏袒人类。

　　祖母叹了口气，道：“孩子，人类与妖族之间的纷争，又岂是对立那么简单。我给你看这些，是想问你。倘若有一天，人类和妖族再次开战，你，选择哪儿边？”

　　开战！

　　再次开战只是时间问题，最近恶果即将现世，旻妖社蠢蠢欲动，当世恶果难保会像以前几位恶果大巫那样联合妖族对人类残杀。

　　旻妖社，是妖族自主成立，和自然之神讲条件的组织。是在禅宣被囚禁后，妖族成立，希望能在极大限度上保护妖族权益的阻止。其功能和驱邪师差不多，只是权利范围仅限于古老森林。

　　旻妖社中，许多都是激进分子，还有一部分是跟随禅宣反叛自然神殿后遗留下来的大妖。分为激进派和保守派，激进派认为妖族的领地太小，资源太少，很难发展。而保守派认为再次点燃战火对谁都不利，而且很可能会导致人类丧失对妖族的忍耐性，进行彻底剿灭。毕竟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不是妖族当道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千名抱着头，蹲下身子，他挣扎、痛苦。是的，他是妖族，天生下来就是，没有选择。而在妖族，他的弱小，连生存下去都很艰难。在人类社会中，他感觉到了人性，感觉到了尊重，他舍不得人，也放不下妖。

　　树神摇头叹息道：“孩子，难为你了，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人类与妖族再次开战，你能为妖族保留一丝生机。”

　　千名现在已经是自然神殿的主事，除了神与圣主，就是他的地位最高。奖励圣主继位，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妖族被剿杀，他也有权利留下一部分，不至于妖族彻底灭亡。

　　或许这也是自然之神如此器重千名的原因，宁清秋也不希望看到妖族彻底灭亡。

　　千名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双眼通红，若是选择站在人类这边，且不说旻妖社以及整个妖族会不会放过他，人类这边，容不容得他还得两说。

　　毕竟，人妖殊途啊。

　　不说别的，驱邪师内部高层对千名能获得重要就要颇多微词。

　　千名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祖母。”

　　树神点了点头，道：“去吧，孩子，圣主正等着你。”

　　“嗯。”千名应了一声，朝云燕城方向赶去。

　　千名一走，只听得木屋的门开了，宁清秋走了出来，看着千名去的方向，淡淡道：“您都和他说了吗？”

　　树神道：“说了，我神垂怜，希望人与妖有一天能和平共处。”

　　宁清秋拧了宁酸痛的鼻梁，真是操不完的心：“但愿吧。”

　　天灰灰亮，众人在惊恐与绝望中渡过了一夜。

　　他们再次前往云燕城，云燕城已是另一番景象。走过多少民居，只见残破的民居和尸体。

　　衙役们匆匆检查，速速回禀：“禀城主，云燕城城民——无一生还。”

　　“什么！”城主惊呼，跪在地上，仰天长叹，“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八十万生灵啊，难道你就不能开开眼吗？”

　　水妙闭上了眼，无比的哀痛。他是圣主，这里就在自然神殿附近，而他却无力挽救近百万的人命。

　　他捏紧拳头，一股股怒气升腾，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就算我今天死了，也要让凶手玉石俱焚。”

　　方媛悲叹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回门派请增援。”方媛也是深深自责，如果不是托大，直接派高手一起过来，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了。

　　水妙冷冷道：“你一来一回，那丘子贺早已逃之夭夭了。”

　　水妙倒不是责备她，而是心中那股怨气越来越大，说话口气就冲了。

　　方媛终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有千万句抱歉，其他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该怎么办？

　　水妙想问，但他实在问不出口，要是有办法，何至于此。

　　忽然，半空中传来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哟，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跑掉了。”

　　前方，半空中，丘子贺嘴唇淤黑，面色苍白，头发已经完全脱落，更显得他阴狠毒辣。

　　水妙怒吼道：“你残杀如此多的人命，就不觉得可耻吗？”

　　丘子贺道：“可耻？你可真搞笑，在这世上，弱肉强食，弱者只配做强者的食物。我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觉得自己就像个神。”他享受着力量给他带来的快感，这种感觉，无与伦比，“不，我就是神，我此时的境界，已经快要突破万法归一了。”

　　“万法归一”这四个字，重重的敲打着水妙的胸口。血腥味，尸体的腐臭味一股股的袭来。衙役和城主们正抱在一起哭泣，绝望，死亡的迫在眉睫。

　　这个时候，水妙想了很多很多，三千年前，禅宣灭世时，是不是也是这番景象？

　　不，比这个还要严重，百姓十不存一，到处可见枯骨，到处可见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