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知之?!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道资质!
评价太过惊骇,以致青衫客拧眉沉声:“确定不是打破隔世之谜,存寄有宿慧?”
天灵蕴识藏,那是记忆搁浅的地方,包括前世,囊括今生,甚至坐镇有至高真我,未来都洞悉见。
只是前世记忆于轮回时蒙覆胎障在识藏,需得打破才能够唤醒。
老妪则诧异:“你难道不知钧裕他……”
老翁迅速打住,朝老妪道:“老婆子,休要多嘴。”
老妪悟会,既然钧裕未提及,那不管有心还是无心,留个悬念或惊喜总归是好,便点点头,示意老翁。
老翁一手指地。
轰隆声中,地里霍然拔起块石碑,石碑上作有绘画,描着副气派景象,势大之恢弘,欲吞并天下山河!
“这是钧裕当时作画。”书老解释道。
韶旭打量一番,问:“黔山?”
不敢置信般。
“黔山。”书老语气认真。
青衫客不禁回首,放眼来时地方,可无论他怎么对比,都觉得这副画当是大大美化了黔山。
实诚言:“不像。”
老妪,即画老深深复叹:“从前,黔山就是画中的模样,云蒸霞蔚,仙光万丈,甚至比画里还美,可谓人间仙境。”
“从前?”韶旭疑惑。
他清楚,二老应是旧纪人无疑,莫非钧裕也是不成?不然怎么绘画得出以往模样。
书老出声:“至少昨天,还是这画里的气象。”
韶旭心头一跳,“今天就不是了?”
书老摇摇脑袋,却没有多说。
老妪见了也只是道:“少年人不必在意,化形雨霁是这样的。天穹飞禽,陆地走兽,统统汲取天地精华而出。”
“黔山之前灵气充沛,现在光秃秃,应就是大发恩泽,哺育了遍野。”
“想来……你一路走来,应见过许多人吧?”
青衫客兀然沉默。
他想说,他没有见到任何人,哪怕成了精的也没有,可一时竟发胆怯,罕有地回避了,木讷道:
“我来时,天已黑,月正圆。”
“没人搭话?”书老问。
他神思敏感,察觉到不寻常。
“日落前,曾有一人。”韶旭说。
霎时!
老翁心潮翻涌。
蠕动嘴唇,还要再说问些什么,可老妪眸显余悸,抢先道:“少年人,你可知钧裕先你而出,究竟有多大优势么?”
韶旭点头,他知晓。
老妪讲:“他叫你来这边,应就是让你来习练书画之道,日后好比试。倘若不提前学会,仅凭那些生来就共懂的知识,怕是……必败无疑!”
“的确。”
这是实话,韶旭心中清楚不否认。
这时老翁又出手。
挥袍鼓长袖,一面石碑迎风而长,立在地面,他指其谓韶旭言说:“少年人不妨先试试?无论如何手段,恣意纵念想即可。”
“我担心会坏。”韶旭说。
整个人却是站起,跃跃欲试。
“放心,它不会坏。”书老摆手。
于是……
剑光霍烁铸铁寒!
天地恍若撕裂,惨亮照耀当世,待老翁与老妪回转过神来,得见隽永石碑上多了一些变化。
那是一个点。
韶旭倚仗三尺青峰,朝那碑面就戳了一个点,说浑圆不算浑圆,说坑洼又觉暗赋神形,凝而不溃,有种不可名状的意味。
寂灭死灰,天地为染萧瑟。
“这是……?”画老询问,眼则认真地端详。
语气迟疑,神色却好似激动,瞳眸精光暴绽!
韶旭一字一顿,铿锵而应:“剑道真解之原始!”
“好,好,好!”
反而是书老舌绽惊雷,连喝三声好,脸色涨得通红,旋即又吐谈:“这副著作当不应只局限于此!”
老妪附和:“有传世潜质。”
韶旭摇头,“我不会书,也不会画,只会戳一点以及划一条直线。老人家过誉了。”
老叟急声:“不朽自微末崛起,存在经岁月磨砺而不灭。少年人未免太过谦逊!不妨……不妨再试试看,如何?!”
“是啊。”
老妪频频肯首,连连叫是,眼底流露欣赏,赞同了老翁说法,并讲述:“琴先生历经漫漫岁月河,曾于上游幸遇一人:转轴拔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我们初闻还不信,可如今见了你,方知应是可能。”
“少年人不妨再试试看?就当是老朽一个请求罢!”
韶旭本迟疑,但敛眉抬看,两位长者皆目光诚恳,洋溢热情,一时实在难推脱,便合眸轻叹:“好吧。”
“恭敬……不如从命!”
作礼毕。
遂拏剑起,乍现银芒惊世!
那是一道线。
他居然真的就只划了一道线,一道堪称平凡的线,而且笔锋不直,歪歪曲曲,浅浅镌刻古朴石碑上,痕迹隽永。
老翁错愕,旋发勃然。
刚要寻韶旭理论,旁边画老倏然招臂拦阻。
书老看向老伴。
但见老伴竟眼带迷离而痴痴地凝望这条普通的线,仿若那是至理,蕴藏大道至法,天地万有莫不自当中出。
“何等……鬼斧神工!”老妪惊叹,语调近乎呢喃。
什么?!
老翁心神震动。
忙细细注目去,这次不带任何情绪地打量,竟见那道白线变化了形态,开始上下起伏,若惊涛骇浪般涌动!
“不——不是如同,而是……就是!”
波光粼粼的月光取代成天,银天之下是阴影而遮的墨色黑潮,渊暗森森,意志都要沦陷当中!
“好。”
老翁喉咙迸出字眼,嗓音沙哑。
除此之外,再无慨谓,仿若词匮。
画老则颤巍着布满老茧的手,指向石碑,头循韶旭而询问:“少年人可否告诉老朽,这又是什么?”
她言语慎重。
对这位青衫来客,再度高看一眼!
韶旭举止从容,不缓不慢道:“枕臂卧丛箐,清风扶自强,极目夕阳薄黔山。”
“不知韶华是否应如是,心生无端悲凉意,有感而陋作,让老人家见笑了。”
情绪古井不波。
侧旁老翁闻言,启齿:“过于谦逊,就有显虚伪了,少年人。”
老妪道:“当是如此,莫让真我蒙尘埃。当世黩武乱法纪,好战成性,你这般扭捏作态倒像极我们迂腐旧辈人。”
韶旭仍持礼节,“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能混为一谈。”
神色淡然。
老者不满这问答,说道:“新纪开辟之际,我曾远远观望过一人。”
“脸如刀削,薄唇翘鼻,散乱褐发垂衣肩,一袭黄袍金丝绣真龙,尚缚玄黄松垮带,放浪形骸,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