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震天的怒吼宣泄红海,这是敖十七在悲鸣与痛叫,躯体乱舞,几乎断裂成两截,森森可见肉里白骨。
他遭受的创伤太重太大了。
挪用原始伟力浇铸已躯,可那覆于腹腔的血腥创伤近似永恒,仿佛永远伤害到了他,任何神通都无法愈合,即使岁月亦无法抚平这痛楚。
汩汩流溢炽烈血,精气不断消逝,意志恍惚若明灭,双眼开阖间能见黄河奔腾,忘川黑白光景象。
关键时候还是敖小龙出手,招引雨露,贯海涌入,接此无根天水滋养其躯体伤痕,敖十七这才缓过气来,暂保住性命,目发余悸地远眺此间青衫客,瞳眸战栗不止,有如正仰看尊盖世杀神。
“打不过就偷袭,偷袭还吃这亏,换我早就羞赧难当,以头埋地去!”敖小龙戏谑道。
但说实话,它又很佩服敖十七的勇气,即使这是无知情况下的怂恿,它敖小龙依旧佩服。
至少换作是它,第一次落败就铁定不会再打报仇心思。
青衫客这时也道:“抱歉。情况危急,收不住手。”
打了人还抱歉,当真是骚。
敖十七只觉脸面全无,嘲讽挖苦,顿时勃然大怒:“没什么好说的。辱我青龙海,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昂——!”
敖小龙看呆了。
这敖十七哪来的勇气再战,是青龙海潜藏伟力给的么?
对此。
青衫客点头:“也好。”
一击过后断剑消匿,故而此刻他手中无剑,便再邀引一截珊瑚枝,又使同样伎俩变幻成剑,持之应战。
“老大我来助你。”敖小龙叫嚷。
身形化为流光融入长剑中,为这长铗镌刻上缕缕华贵苍青纹,宛若龙形蜿蜒盘绕整整十三匝,顶冲剑锋透利芒。
敖十七吼:“你们一齐上罢!”
海水蒸发真空,这当真是场不世的大战。
狂暴下的敖十七挺着伤势而搏斗依旧神勇非常,并且跟不要命一般,任凭血液挥霍,全靠一口气在撑。
不让倒下,不让蒙羞,血气弥霄压塌万古!
“可嘉。”
——勇气可嘉。
青衫客淡淡说道,眼中是未来的光景,已看到他取胜凯旋一幕,岁月有记载,青史有垂名,绝无更改。
仗剑迎上,霜雪寒冷凛冬至,血液都冻结,精气神三才为之摄伏,茫茫扫落下,有如涤清天上尘埃,倾泻一片潋滟光河。
嗤!
躯体再添伤,敖十七厉啸。
伤口被牵动,那些血液流溢得更多了,几乎成一条条小瀑布般,疼痛得其人连连嘶吼,咬牙口齿迸艳红。
“老十七,别逞强了。否则我老大生起气来,你可能要被镇压到流沙内,万年不能出,任鱼虾戏谑!”
剑体之上,敖小龙声音传出。
它这是好言相劝,言语亦真实,只是这好言之中总有一股激将的味道,仿佛深深掌握敌手性格,敌手每一步行动尽在其预测当中。
明面好意,实则设伏!
“敖青,休要激我!”敖十七动怒,“今日我就将你这什么什么新认的狗屁老大击败,让你好好看看何为我族真正尊严!”
话落,伟力为他勾动得更多了。
地脉发震之中喷薄十三彩芒,尽数加持他躯,使得他浑身十二万九千六百个窍穴的毛孔翕张,皆吞吐神性,沐浴光中衬托烨然。
“哦?”
青衫客凝眉,终于稍稍认真起来。
他惊疑,察觉到对方力量终于产生了质变,达到一个不可忽视的地步,大开大合时海水都排斥,眼眸开阖间日月都无光。
“哇哦。”
敖小龙则佯作大惊语调,叫嚷道:“老十七啊老十七,你现在可了不得!我之前与敖东交手,但他好像也不及你现在这般彪悍呀!”
哼。
敖十七龙鼻吐热息,呼出的热流竟滚烫了四周海水,冷声道:“敖东?他若是犯下了什么大错,我照样能将其擒拿!”
这就明显是在吹了。
敖小龙也不留情地呛声:“你这么叼,相当于老祖宗私生子的敖东知道嘛?司职监测的老九听到了嘛?”
敖十七色变,“要你多管!”
一爪探来,沟壑开辟,纵横连绵,土石飞崩。
神识探得这攻势,狐假虎威敖小龙坐镇不住了,立即传声韶旭焦急道:“老大老大,小弟我尽力了,他不听劝呀。”
“还请老大不要再看小弟我脸面上留情了!”
韶旭则应:“不急。”
尚传唤:“小宝何在!”
装死的龟小宝装下不去了,一个激灵,赶忙从避难流沙内刨沙脱出,飞快奔到韶旭这里,眼巴巴望着韶旭。
韶旭动念施令:“你设阵,我从旁辅助,以此好作估量,该用怎样的手段才能将他打得失却战力同时又不再作无谓斗争!”
龟小宝点点头。
它设阵速度非常快。
即使敖十七攻势迅猛,可龟小宝只在眨眼间就设下了重重阵法,并且动用真格,远比之前对峙敖小龙的还要来得厉害几分!
“狂妄!”
敖十七捕获了韶旭念头交流讯息,大为的震怒,手上攻势催动得更显汹涌,击劈龟小宝所立阵法上,当场撼动阵法,使阵法动荡之中被接连击破。
层层破碎,层层湮灭,就这么势如破竹地鱼贯入核心,朝向阵中一龟一人抓探去!
“止戈。”
换长铗替左手,韶旭高抬起右臂,运使臂上手掌并两指为剑形对向天上金龙,蓦然点出,于虚空上力戳出涟漪,徐徐荡漾开来,波动惊世的剧烈!
“啊——!”
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吃瘪了,敖十七痛啸,发探攻势的利爪在这涟漪下居然消融为白骨,手段之诡异,令得他再度暴退!
“又又又又又缩了?”敖小龙声音从剑上传出。
这次即使敖十七也反驳不了了,因为他的确是无可争议地退了。
“如何?”韶旭道。
他这招止戈当然不是寻常止戈,熔炼有磨世盘意境,需些时候来准备,而龟小宝无疑是为他争取到了这宝贵时间。
敖十七闻言只道:“我生气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生气。
青衫客摇摇头:“看来我也要动点真格了,否则你心底没丁点分寸,当真不会轻易死心!”
弃珊瑚剑一旁。
敖十七诧异。
注视韶旭覆手腰侧木鞘,拔绰剑柄,锵然一声,青锋端置半空,剑体流转慑人寒芒,仿若是加持的杀意,又仿若真只是单纯的剑光。
眼见如此,敖十七经由反复对照,甚至揉按双睛,终于识认出或者说敢以笃定前方青衫客身份,不禁骇然颤声:
“古来无敌手,今往九重天!——你是当世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