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志中开天图,开天图中开天歌。
之所以笃定为开天志,而非开天图抑或开天歌什么,盖因这张旧页诗画兼备,记录了三千神魔厮杀场景,有着开天图未记录的惕世言。
然而很快,敖柯猛然推翻之前言论,摇头道:“不对,此物为《开天志》不假,却只是投影罢了。”
“但这凝实程度……”她沉吟,“莫非其人有幸见过,感悟过?!”
俯瞰青衫客,青衫客头颅翘扬,心绪古井不波,神色淡然至极,就这般负手站立原地,眺望的眸光穿透旧页看到了更深处。
哗啦啦!
天地间忽奏异响,清脆而清越,透发浑厚原始韵直入心扉,越来越大,攻伐越来越近,直至虚空轰鸣之中骤然撕裂!
“囚地索!”敖柯美眸张瞪。
看到那是一道由光交织而就的锁链,光中镌刻着深深道文,招展长空,通体都是这样的晦涩结构。
袭向少旭,仿佛为法则神链要将其禁制!
“不妙。”青衫客凝声。
于战斗期间,他罕有直言过这般丧士气的话语。
清晰察觉到眼前法器波动剧烈,威势沛然莫御,加持了无法想象的磅礴伟力,并且存在有种质变,而那种质变名为不朽!
“唔……”
韶旭尽力了,敖小龙龟小宝乃至敖柯也都尽力了。
它们发出攻势,什么杀生意,什么磨世盘,什么真龙形,什么招冥旗都尝试过了,但面对那锁链就是寸寸崩断,连近身接触也办不到!
一声闷哼过后。
青衫客踉跄倒退,嘴角流溢鲜血,整个人倔强抬头同时,又感右臂麻木无知觉,像是窍穴被封锁般,软绵绵使不出力气,抬起都艰难。
“囚地索,亘古三十三法器之一,排名二十四。”
敖小龙目光闪烁,娓娓道出细节:“旧纪应对无上浩劫时,为镇压起陆龙蛇而融入地脉,是罕有的,于旧纪彻底破灭后也不见踪迹的法器。”
不言而喻。
这法宝就是被那苦海存在给截了去!
“并且,”敖柯补充,面有忧色,“倘若融入道体,能够囚人法力于躯内,很难冲破这桎梏。”
闻言。
青衫客抬掌,试着打出一记道法,发现法力凝聚掌心透发不出去,就好像躯体有层看不见的膜。
低首愣怔看了看。
韶旭别回目光,朝向天际,喃喃自语道:“不愧是不朽,这就是给我的下马威吗?还是说——”
“它害怕了。”龟小宝接话道。
“它在恐惧。”敖小龙言。
“它已预知到威胁,冒着被惩戒危机出手。”敖柯解释。
果不其然。
周围有气息翻涌,那气息无法形容的至伟,好似凌驾不朽,又好似未有超脱这层次,裂开光阴一隙,穿透茫茫岁月而来,居然是只大掌!
递进虚空内,霎时紫泽烁烨,纷扬了漫天,却诡异的没有声音透出,仿佛声音都被这波动镇压。
是那么玄奥,又是那么恐怖。
“它真的窥探了天机,”龟小宝说,“我能感应到,这就是逆流而下的一击,理由就是惩戒其妄图篡改之举止。”
“是么?”青衫客语气淡淡。
他的剑已在之前崩裂。
此刻他熟练地想用右手抽腰侧青锋,发现右臂无力,便换了左手,却没有选择抽出宝剑,而是连木鞘一齐拿起。
他生气了!
问敖小龙何以笃定,盖因它知晓,这样连鞘都持执的姿势,正是要发苍龙养剑法中十年磨剑手段之神异,欲将养在鞘内深深的剑气挥霍一空!
看大掌离去。
被大掌撑得裂口大开的虚空里,有道模糊影子头顶承天华盖,祭炼着一柄罹病如意,死心不改,还打算出手!
青衫客道:“今日我记住了。”
眸光一片冰冷,恍若装载死寂虚无。
霍然挥剑,同鞘高指!
“昂——!”
木鞘崩断,一道血色真龙张牙奋鬣而出,哮阚倾宙合。
没有加持任何法力,只是纯粹的意志,可这意念已经化虚为实质,承载青衫客其人之狷狂而逆行作伐上!
“吼!”
苦海不世存在遭激怒,此刻的它尤为可怖,显象一匹盖世九首怪,肚袒虚空,驮碑负阙,从假妄中踏来。
力拔山川日月,前蹄碎烟雨,后足憾渊龙,目露浑噩凶芒,茫不睹寡,鼻呼孽浊即乌光弥漫,云退风让。
杀袭扑众,当真为混世巨擘重现,铜铃大眼戾焰正盛,伐迈曳云直与咄咄血龙拼上,厮杀出一片血雨!
“是它!”
龟小宝这时惊呼,道:“容真当年应至人劫难,就是由这头来历莫名的九首怪负责把守。犹记当时整个天宇都被打得崩溃,令秩序锁链粉碎,从而加快了天地浩劫来临步伐!”
“但这样浑噩无意识的九首怪,合该由上苍决意是否放出。”
“难道……”
它看向敖柯,敖柯似乎知道得许多。
敖小龙与韶旭亦看向了她,而这次可再难糊弄了过去,无奈之下,她索性坦白:“天心即民心。”
“苍天失踪,虽然有意将这天地走向托付给众生,让众生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生自灭,然而那样后果似乎就是造就乱古纪毁灭原因。”
“于是之后,也就是上个旧纪出现了这么头怪物,生来就继承苍天权能,亦该如苍天一样公正与漠然,不料大劫突兀而至,旧纪破灭之后,不敢逗留混沌,只能暂居苦海,依托苦海造化红尘能耐求索一线生机……”
青衫客默然。
苦海,苦海,人世之苦海,七情六欲之根源,也是造就人性错综复杂之根本。长年浸泡其间,着实无法想象会发生何等变故。
“那它岂非可怜?”龟小宝道。
它似乎格外怜悯这遭遇,好似同情而深感。
“可怜?”
敖小龙诧异,而后情绪激昂道:“苦海是什么地方?那是识藏初始就告知的至凶之地!它该早就想到这点,却还是去了,这岂非活该!”
韶旭却道:“它的确可怜。”
众看去。
听青衫客述说:“与我同世,与这纪同世,与黩武人同世,便是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