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意,漠无情,俱欲屠戮大千成血海般,视人命如草芥,生灵作蝼蚁,凌厉剑光流溢冰冷。
但当际诸众心头竟起念想,那即是——
“他的剑,要更利一筹!”
嗤——!
好似两口灭世轮在交战,荡漾出毁灭的气息,彼此僵持着,声音高昂且尖锐,刺耳之嘈杂。
锯齿交际处虚空寸寸坍塌,割裂得一隙虚无张露,从中迸溅未知的河水,于满天星光照耀下烁闪夺目银华!
“命河!”
“是命运洪流!”
“这一战居然将它给惊动了!”
众人讶异这变故,下一刻又全神贯注地凝望场中,观察半晌,骤然有清冷传彻:“是他胜了。”
那是兽逆在说话。
语气斩钉截铁,好似笃定异常,神色格外认真。
而其口中这个“他”,不言而喻,正是那个甚利一筹的人,也就是——韶旭!
看见:渐渐的,又或者说眨眼间,在这刹那永恒的片段内,有一方被彻底压制了,并遭遇吞噬,恍若冰雪消融。
继而剑光掠闪——
黑影肩上黑血飙溅大片,纷扬了漫天,场面惊爆到众人双眸瞪大,眼眶颤动不止,犹似恐惧而战栗。
“他办到了!”
“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重创对面而自己不曾负伤!”
胜负的天平开始逆转,原本只有一层的胜算倾斜到了三层,韶旭整个人情绪高涨,趁势追击上。
清啸一部诗篇。
诗篇里全是剑音组成的道文。
对方无惧应战,弃剑不出声,结印掐法决,再度搦战起来。
打到天崩地裂。
岁月长河彻底显现,光阴亦被崩出一角缺口,里面全是光怪陆离的场景,有如置身另一片浩瀚宇宙。
时而衍荒诞,时而鸣肃杀,万世为之震动,波及到了其他小世界,使得那些未知的文明都在发抖。
恍若天在动,地在摇,晃搅得清明混乱,云层漩涡无休卷,冥冥秩序失守。
战到后边。
“叱!”
黑影终于出了声,口一张,即有一道涟漪横扫开去,掀起虚空倒席,诸众瞳眸居然能从中仰见神魔殒命象!
不禁惊叫:“开世音?!”
这是开世之造化,绝命之利芒,每一息都有一头混沌神魔被血祭,每一刹都有一种古朴道韵被演化。
递欺青衫客跟前时,已形成一片全新大世,内藏无穷无尽的澎湃伟力,渺渺如沧海广阔,浩瀚得取代天穹。
韶旭色变。
这根本不是当下境界能运使的招式,常理来讲,除却得获全部开天歌,至少得归墟境地方能办到。
其余人见状亦惋惜,甚者更破骂:“无耻!”
不在乎对面到底什么来头,率性而嚷声,为当世第一人鸣不平。
青衫客则强行镇定下来,扫顾周遭,发现虚空不稳到一个程度,时刻作着涛浪似的起伏波动,剧烈非常。
便仗剑开辟虚空隧道,顶着乱流穿梭当中,身形闪展腾挪,一路喋血行,满头的发都浸湿。
可那攻伐锁定了他,咬得紧紧。
数十遭下来,依旧未能甩脱,反而汲取游离虚空的造化力量壮大了起来,所及之处满目疮痍。
“太强大了。”下方的人惊叹。
大势已成,他们实在想不到,当下要如何单独破解这种攻伐术,约莫在场所有人出手才能撼动。
然而青衫客胸有成竹。
脚步一如既往的稳,即使狼狈,也保持着有条不紊的节奏迈步,唯独眼尖的人能见其另手边多了什么一样。
“尺?”有人呢喃。
韶旭倏然收剑,换尺到之前执剑的手掌里,眸光闪烁着,低首朝其细声:“你愿意帮我么?”
竟是询问!
这让人诧异,能让当世第一人怀持这般慎重与礼貌的态度,莫非这尺为今早那几样至宝中的一样?
人群开始议论。
却没有人觉得奇怪以及不信服,盖因当世第一人都没有能耐攫取走一件,那就真的太好笑了。
毕竟机缘造化固然重要,当世还是信奉武力至上。
然而墨尺没有出声,高傲非常般。
叫得当纪黩武辈不满,更闻一声冷哼:“这都看不上眼么?难道当世第一人都不够格正眼相待?”
别人都这么认为,闻言亦赞同,各自看向墨尺的目光皆发不善意味。
韶旭自身未得回答则叹息。
刚准备将墨尺收回,却听一道响。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好似淙淙流水,又幻听出慷慨大合奏,淌过心扉,心灵都澎湃,心神飞扬九霄!
是墨尺。
少旭可以肯定,并且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传达了一个鲜明念头,“我帮你,你也敌不过他。”
连情绪是怎样都想象不出。
对此,青衫客只答:“我可以。”
相信自己,犹如信仰自己。
眼里看不到半点气馁。
墨尺传念:“这道影子的背后,是与当世齐肩的存在。他认真起来,你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住。”
韶旭道:“就因为如此?”
墨尺道:“就因为如此,并非我武断。”
韶旭讶异。
墨尺仿佛看透了他心灵般,将他要说的话语提前给否决,然而讶异过后他仍旧坚持:“我可以。”
短尺则说:“你似乎喜欢冒风险。我见过许多似你这般的人,他们初时同样一路高歌,到了最后却碰了高壁,从而一蹶不振。”
青衫客笑:“那可有一路高歌到最后的人?”
短尺沉默。
显然是有的。
青衫客道:“可有不冒风险就高歌到你都仰望的存在?”
短尺继续沉默。
似这样的,未曾有过,未来也不会有。
青衫客道:“所以,你愿意帮我么?信我,就如同信他们一般,又或者……”
沉吟着,未再多说。
但短尺真切看透了他心灵一样,已经知晓了韶旭未言话语,说道:“你很有自信,不过对我来说,我并没有亏损什么。——我同意。”
于是交由韶旭使唤。
韶旭点点头,遂朝向前方,透过千里眺望见远方的黑影,整个人目光不由地慎重起来,乃至于额头渗出汗珠。
因为他知道,当他提出赌约那一刻后,这一战意义已然变质,上升到重要非常的程度。
败,墨尺离去。
胜,则可以随意催动普通形态,直到当纪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