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四人用责备的眼神看着老三,老三却是一脸委屈的捂着脸,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了真话,还会被老大打,殊不知,世上很多事,知道了也不能说真话。
几人手忙脚乱的按人中,总算是弄醒了老大,老大看着老三那一脸委屈,气就不打一处来。
缓过来之后,这才思考着如何离开这里。这个不毛之地,好几天也不一定有人来,不可能指望着有人路过这里,走出去,也怕是要走个大半天。
他们也没得选,总不能坐以待毙,守着一箱子钱活活饿死在这里,死在这里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黑暗苍穹下,孤星独闪。整座工厂在月光笼罩,涂上一层水银般的光华。月光通过小气窗倾泻下来,似是给地上洒了一滩牛乳。
寒风呼啸,声如野鬼号哭。掠过荒野,扫过草丛,沙沙作响,一人高的野草如同海浪般高低起伏,摇曳不定。
铁门在风里艰难抵抗,发出难听的吱呀声,交织着哐哐的撞击声,像是冬夜里的哮喘病人,苟延残喘。铁锈在与红色砖灰在风里纷纷扬扬。
工厂虽然不是四面透风,但年久失修,寒风还是从残垣断壁间,门缝破窗里使劲往进灌,吹的六人瑟瑟发抖。
以外面现在的温度,走出去是没指望,累不死也会被冻死的。
六人一番商议,尝试着叫辆网约车,结果一定位,方圆二十公里没有一辆车,等了半个多小时,没有一个人接单。
也不能怪没有司机接单,大晚上的,胆子再大,谁敢来这么偏远的地方。
六人只好找了点干柴,点起一堆篝火,围着火堆取暖,以熬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夜里虽然寒冷,但是今天赚了大钱,六人的心里都很热,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找个地方泡泡温泉,寻几个美女来一波保健。
干柴燃烧着,毕毕剥剥炸响,火苗如小蛇跳跃不定,六人围在火堆前,火光映脸上,脸上红光满面,更多的是兴奋的。
突然,咕咕,老三尴尬的看可看肚子,挠了挠头,咧嘴笑道:“大哥,饿了。”
老大暗骂一声不争气,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老脸一红,没有说话。
此时,六人都感觉腹中空空,加上寒冷,顿觉这个寒夜更加漫长难熬了。
老大盯着众人,笑道:“弟兄们,忍一晚上,我请大家好好嗨一次。”
众人搓搓手,眼神里有泛起兴奋的光芒。
老四有些献媚的问老大:“大哥,这次赚了这么大一波,你是怎么找到这个生意的?”
听老四这么问,老大一脸得意,其实他早就想在小弟面前吹一波,奈何没人发问,自己又不能主动开口,憋的正难受。
老四雪中送炭,正好触到他的G点,心里正舒爽不已,哈哈大笑道:“这说来可就话长了。”老大一脸高深莫测。
小弟们都伸长脖子竖起耳朵,一脸期待。老大看到众人这么感兴趣,满意的点点头,轻轻嗓子:“咳咳!事情是这样滴,前几天,我出门闲转,救了一位美女,美女当时特别感激,就差以身相许了,但我岂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当然是严词拒绝了。
美女感动之下,介绍给我了这门生意,起初我不愿这么做,但是美女说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本着为民除害的目的,加之我想到兄弟们日子也清苦,有福同享,我就答应了。”
小弟们竖起大拇指,盛赞大哥高义,佩服的同时,投以感动的目光,至于那些话,骗鬼都没人信。
但对于老大有钱一块赚的做法,大家还是很感激的。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老大当时差点被吓尿了。
老大得意不已,看着众人一脸佩服,倍有面子。
老二追问:“大哥,你是怎么想到用那个法子装人的?”
老大笑道:“棺材这东西,虽然显眼,但不会太引人注意的,最多就是多看两眼。你想想看,尊重死者也罢,觉得晦气也好,都没有人会吃饱撑着想要打开来看一看。”
众人鼓掌大笑:“大哥英明。”
英明个屁啊,老子在里面也住了三天了,老大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众人又是一通马屁,大笑声里天南地北的侃着,直到睡意袭来,才渐渐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篝火早已熄灭,只留下一堆灰烬。
六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钱箱,看到里面的百元大钞安然无恙的躺在箱子里,这才心满意足的合上箱子,准备走出这个荒郊野外。
清晨的荒野,只有早起鸟儿叽叽喳喳叫着。草丛里笼罩着一层薄雾,一夜秋风呼啸,荒草被吹的东倒西歪,伏在地上,已经很难看出来时路了。
几人只好打开手机,看着地图,朝着最近处的大路的方向走去。
拨开厚厚的荒草,露水刷湿了六人鞋子衣服,他们感觉透体冰凉,走的越发艰难,摸索中用了一个半小时,才走到条大路边上。
说是大路,其实也就是窄窄的一条通村水泥路,只是远远望去,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六人全身湿透,头发上的露水都能顺着发梢滴下来,脸上如同雨中狂奔过一般,满是豌豆大的水珠,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出来的一瞬间,六人都累瘫在马路边上,躺着大口大口喘气。
歇了半天,缓过来了,刚才发热的身体已经凉了下来,紧贴体肤的湿衣服,传来透体的冷意,众人打起了哆嗦,在路边抖个不停。
好在太阳终于是跳出来,但薄雾还没有散去,所以只有微弱阳光透过朦朦胧胧的薄雾洒落下来,光晕里有彩虹的颜色,总算是给他们带来了一点温度。
草丛里,远远的鸟叫声传来,像是被什么惊动了。
“老大,你听,什么声音。”老四耳朵尖,突然问道。
老大朝着那个方向竖起耳朵,隐隐约约的,砰砰砰的,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老大面露喜色:“哈哈,我们可能有救了。”
这声音越来越明显,众人都听到了。
终于化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众人听来,仿若。
随着声音越来越响,视线尽头,冒出了一股黑烟。
红色性感小巧玲珑的车头,绿色宽大的敞篷车厢,尽览美景视线无碍的全景天窗,伴随着美丽的黑烟,带着悦耳的柴油机声音,一辆手扶拖拉机沐浴着圣光从远处驶来,仿佛救世主从天而降。
六人高举双臂奋力挥舞着,激动的大叫:“喂,停一下,停一下。”
手扶拖拉机刹车,并没有熄火,还在砰砰砰的叫着,烟囱吐出滚滚黑烟。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平平无奇,看着这六个玩湿身诱惑的小伙子,露出疑惑的目光,问道:“有啥事啊?”
老大上前挤出笑容,双手合十道:“你好,我们闲来没事,来这里玩,昨晚刮大风,没能及时出来,早上还迷路了,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出来,您能捎我们一段吗?拜托。”
司机盯着六人一会,道:“上车吧,不过我是去镇里拉肥料的,只能把你们带到镇里。”
去了有人的地方,就能换衣服买吃的了,暖和暖和了,六人哪里还敢嫌弃,大喜之下,连声道谢,坐在手扶拖拉机车厢里。
司机载着六人,向着镇子驶去。
司机裹得严严实实,无惧手扶拖拉机的迎面风,他们六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被刮得鼻涕直流,没办法只好集体躺在车厢里,避避风。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六人躺着,身体稍微回温,车子自己到了镇上,
司机一声到了,众人惊喜的起身,看着迎接他们的临街的各种店铺,和热闹的人群,激动的热泪盈眶。
六人下车,对着司机点头鞠躬,万分感谢,要给司机钱,司机拒收,最后从箱子里取出一张红版,硬塞到司机兜里,转身离开了。
司机纯粹是随手而为,没想着收什么钱,但拗不过他们执意塞进,勉强接受了。心里也是有点高兴的,帮了别人,自己也得了好处,果然,做好事是会有好报的。
想着今天一袋肥料的钱有了着落,嘴角不由绽开一丝笑意,拍了拍口袋,自言自语道:“倒也是有心的小伙子。”
到了农资站,装上肥料付钱之际,司机从口袋里探出那一百块,抓在手里一看,愣住了,柔软光滑的触感,鲜艳绚丽的颜色,静静躺在手里的,是一张自己年年上坟都要烧给先人的冥币。
司机紧紧攥着冥币,露出指缝的一角,在阳光下发出滑稽的光华,像是在嘲笑他的好心一样,司机感到巨大的羞辱,愤怒顷刻间填满了胸膛。
我本着好心帮你,你不给报酬,我也不会说什么啊。你倒好,拿这么一张东西是个什么意思?故意玩我呢是吧?司机低声骂道:“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司机认定这帮人是故意的,要是张假币,他还能理解,最多就是他们几个人也没认出来。可你用张冥币,这不明摆着玩人吗?到底你是傻逼还是我是傻逼啊?
司机看着手里像是在嘲讽自己的冥币,愤怒的将其撕碎,跺跺脚,认了,破口大骂中付钱离开了。
六人找了镇上最豪华的洗浴城,胡吃海塞,夜夜笙歌了三天,日子过得好不潇洒,好不自在,已经沦陷其中,乐不思蜀了。
完全是醉里贪欢桃花源,身在山中不知年。
三人收拾完准备离开,正在前台结账。
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职业性微笑说道:“先生,您好,您几位这三天所有花销,共计是4567元,请问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他们几个卡里有个屁存款,老大想也不想,剃着牙,十分豪气的说:“现金。”冲着老六丢了个眼色。
六子会意,从箱子里偷偷拿出一沓钞票,丢在桌上。
老大头也不回往出走,说道:“不用找了。”他心里等着后面的那一句“谢谢先生”。
“先生等一下。”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六人纳闷,他们回头,却看到前台小姐跑了过来,手里捧着那一沓钞票,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道:“先生,请不要开玩笑。”
六人看着前台小姐手里的钞票,呆若木鸡,那是一沓冥币,全国各地都有出售的冥币。
冥币托在前台小姐手里,白嫩的手和鲜红的冥币,艳丽得让他们失去了思考能力。
老六打开钱箱一看,大吃一惊:“卧槽。”
众人被他的惊叫吸引,朝箱子里一看,哇,一沓沓清一色全是冥币,崭新锃亮,散发着塑料的光泽。
六人顿时失魂落魄,情况让人难以接受,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五百多万的真钱,怎么就成了冥币了。
还没从巨大的落差里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被保安包围了。
老大哭丧着脸:“那个,那个……”一阵那个,就是崩不出半个屁。
前台小姐笑意不变:“先生,你只要把账结了,这些都不算什么,经常也有客人和我们开玩笑。”
老大突然暴起,神色狰狞,愤怒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把我们的钱掉包了。”老大一时间难以接受,把锅甩给了洗浴城。
其他五人闻言,也反应过来,齐齐怒目相视,同仇敌忾。
前台小姐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先生,你再这样我们可报警了啊。”
六人失去理智,老大一脸冷笑:“你倒是……”
话没说完,十几号保安一拥而上,把六人死死摁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