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时,彭飞脸色如常。
彭德顺问道:“结果怎么样?”
彭飞脱鞋上炕,说道:“不乐观,那个人,果然有问题。”
彭德顺面有忧色,问道:“具体怎么说?”
彭飞却不想再多说,毕竟老头子的修为全无,他不敢让老头子再卷进来,于是说道:“也没什么,放心吧,我能搞定的。”
彭德顺语气里全是不满,嘟囔道:“你真能搞定吗?这么快就忘了前几天的事情了?”
彭飞干笑一声:“安心安心,真的可以。”
彭德顺一脸怀疑,长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忧虑说道:“你多加小心啊!”他自然知道彭飞的深意,毕竟现在自己,确实帮不上多少忙了。
彭德顺话锋一转,提醒道:“你知道绝煞手吗?”
彭飞一阵诧异,老头子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他点点头:“绝煞手,传说中的禁术,将厉鬼的怨气集中封锁在右手上,伤人伤己之术。”
彭德顺道:“没错,正是此术,我前几天刚见到。”
“什么?”彭飞大惊。他心里有个猜测:“难道?”
彭德顺长长吐出一道烟雾:“不错,正是那个人。他的右手,其上符纹繁琐复杂的程度,超乎想象,能修炼到那种地步,这个人的心智,可怕的很呐!”
这一点彭飞还真不知道,因为当时他还在地上躺着呢。
彭飞的心里越发感到沉重了,越往下挖掘,他就发现事情,越发的让人后怕,这个他一无所知的敌人,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掀开笼罩在黑暗下的面纱。
目前调查出来的这点皮毛,不过是冰上一角,彭飞不知道,隐藏在暗处的这个对手,究竟还有多少手段。
彭飞深吸一口气:“我会小心的。”
彭德顺突然说道:“去看看她吧。”
彭飞望向彭德顺,苦笑一声:“你是不是没有想到她们两人如此相像?”
彭德顺笑了笑:“你也没想到吧。”
彭飞点头。
彭德顺语气复杂:“飞啊,该放下了啊!我知道,这个人的出现,让你心里又产生了希望。但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吧。”
彭飞低下头,手指插进头发里,抓了一阵,语气低落:“我明白的很呐!”
彭德顺摇摇头,一声叹息,卷了根烟,丢给彭飞,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彭德顺不知道,这个人对彭飞而言,是好还是坏。
他明白,人在很多时候是需要寄托的,他能理解。两人是同一个人,倒还好说。只是这种可能,实在是小的可怜。
他不敢想象的是,彭飞最后的得的是那个让人绝望的结果,会被打击到什么地步。
彭德顺看着烟雾缭绕中,彭飞模糊的脸上一片愁云,再次低声说道:“去看看她吧。”
彭飞嗯了一声,随后便在没有说话了。
吃过午饭之后,彭飞便出门了。
天气的变化,有些快。
早上还有些阳光,到下午两点多,天气骤然就转阴了。
晦暗的天空下,漂浮着一层雾霾,使得天空更显阴沉。
些许阴云,似乎酝酿着,要在这充满寒意的深秋降下一场雨来。似乎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这浓厚的雾霾了,要亲自动手,洗一洗这恼人的雾霾,净化一下空气。
彭飞骑着坐上车,到了镇上的冥店里,买了一些黄纸、冥币和香烛。
路过一家花店时,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彭飞驻足片刻,迈开步子离开,走了三步,又去而复返,信步走进花店。
挑了一束洁白无瑕的花束后离开花店。
彭飞停在一条小路口,看着窄窄的小路,弯弯曲曲伸向麦田深处。一股淡淡的悲伤不由浮上心头,他的脚步,都变得有些沉重了。
彭飞右手抱着花束,左手提着冥货,走在小路上。
新鲜的花束上,一股淡淡的芳香传到鼻尖。只是空气里却传来一阵刺鼻烧煤味,让他略微有些不适。
越发的靠近那个地方,彭飞就觉得心里越发堵得慌。
无数思绪涌上心头,让彭飞的心倍受煎熬,他近乎机械性的挪动着脚步。
在二十多分钟之后。
彭飞停下脚步。
在他眼前,一方矮矮的孤坟,默然伏在昏黄的天空下,青青的冬麦里。
坟墓前方,竖着一方灰色的碑。
晴岚之墓。
彭飞静静地看着墓碑上那个名字,眼眶越发的红了。
阴冷的风肆虐着,呼啸着,彭飞的头发,在风里微微飞扬。
脚边的麦苗,微微颤抖着。
彭飞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他蹲了下来,将花束轻轻靠着墓碑上。
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烛。
白色的蜡烛上,火苗在风里扭曲抖动着,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彭飞借着烛火,将黄纸和冥币点燃。
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映着他微红的眼眶。
彭飞一动不动地看着变幻着的火焰,他的身前被火焰烘得发热,到后来皮肤都被烫的有些刺痛了,但他好似浑然未觉,依旧没有动。
伴随着黄纸冥币的燃烧,片片飞灰从火焰中升起,被风一吹,飘到远处。
彭飞的发间,也沾染了许多飞灰。
火愈觉热,彭飞心愈觉寒。
火光照映下,彭飞热泪长流。他和坟里长眠着的人,被不到两米多厚的黄土隔开。
黄纸燃尽火苗熄灭,留下一地灰烬。
彭飞靠在墓碑旁边,轻声说道:“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不敢想你,我觉得没脸面对你啊,我悔啊!”说着,语气哽咽起来,双手揪着头发,把头地埋在胸前。
彭飞伸手摩挲着墓碑,像是在轻抚爱人的脸庞。
指尖掠过墓碑上字的刻痕,这每一道痕迹,都想是刻在他心里。
彭飞点燃一支香烟,气息不稳,声音里带着颤抖:“但我又要时刻提醒自己,永远不能忘记你。”
彭飞带着回忆的神色,缓缓说道:“当年我们为了在一起,和老师家长打了多少次游击战,跟做贼一样。”
转而神色又带着一抹痛苦:“这些年,我不敢去你家,以至于失去了你亲人的消息了,我知道,他们是不会原谅我的,我也没有资格乞求得到他们的原谅,毕竟,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是不是很无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件事还没有一点结果。”彭飞说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上次看你是什么时候来着,哦,是一年多以前吧。你一定很孤独吧。”彭飞语气里带着愧疚,又带着一抹温柔。
彭飞目光落在墓碑右下角:1992.11.14~2010.6.6。
这个时间,清晰地提醒着他,时间已经过去七年多了。
彭飞闭上双眼,倚在墓碑上,思绪飘回到七年前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