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起一片枯黄落叶,参天古树下,两人无言相视。
“魔头,今日便是你之祭日。”
甚久,沉默终被打破。
她,手中紧握三尺长剑,面若冰霜。
“你,还是那个样子。”
他,手上提着一壶老酒,脸上展笑。
她,名灵月。
他,名云淡。
“要不要来两杯,竹叶青,很不错的。”
云淡身着青衣,神情柔和,他摇了摇手中的酒壶,语气好似故人相见。
灵月一袭绿色长裙,俏面如霜,对云淡的话语置若罔闻。
此时,两只杜鹃拍打着翅膀,落到了古树之上。
它们用鸟喙互相梳理着身上的羽毛,这一幕,看起来倒是暖心。
古树之下,灵月背后三千发丝无风自动,她挥动手中长剑,一道青色剑气席卷而出。
云淡脸色淡然,面对近在咫尺的剑气,他轻侧身躯,避其锋芒。
“砰!”
剑气擦身而过,手中的酒壶被波及,碎了一地。
“可惜了这好酒。”
云淡看着洒了一地的酒水,眼中都是惋惜之意。
“我不是来与你喝酒的,受死吧!”
灵月一声冷喝,整个人化作幻影,长剑直取云淡心脏。
“你杀不了我。”
云淡轻笑,伸出右手双指,夹住了灵月刺过来的长剑。
“你!怎么可能?”
灵月心中惊颤,自己苦苦修炼,现在却被一招制住?
灵月想要抽出长剑,却发现长剑像生了根,任她如何用力,都是被云淡稳稳夹住。
“这把明月剑……”
云淡叹息,“断了吧!”
他双指一转,灵月的长剑,断成了两截。
剑,断了!
灵月愣住了,整个人不由自主退后两步,她从始至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明月剑居然会断掉。
这是她师父送给她的唯一一把剑,现在剑断了,她还能打败这魔头吗?
她不信,她灵月,一定可以杀了这魔头!
灵月放下手中断剑,双手快速地结着繁复的印诀,天地间的能量不断向她汇聚。
“不可!”
云淡心中一惊,他将手中的半截剑尖向着灵月一甩,欲要打断她的结印。
剑尖携着破风之势,飞向灵月双手间,还未靠近,这半截剑尖却突兀的停顿在半途,化成了齑粉。
风起,古树上的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两只杜鹃被惊飞。
灵月停止了结印,她原本乌黑的青丝此时全部变的雪白,但她神色坚定,仿佛舍弃了一切。
“你这是何苦,你就那么恨我吗?”
云淡心中苦涩,没想到,灵月居然会这么恨他,甚至不惜使用燃烧生命的秘法。
“你杀我师父,毁我师门!手上鲜血不知几何,此仇,不共戴天!”
灵月眼中尽是杀意,她玉足虚踏,整个人凌空而立。
云淡摇了摇头,一步踏出,升到了万米高空之上。
“战吧!我满足你!”
云淡的声音传遍整片大陆,无数人抬头望天。
灵月向上拍出一掌,一只硕大的掌印带着毁天灭地之势,轰向天上的人影。
云淡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壶酒,他对着喝了好几口,然后将酒壶一扔,任由清洌的酒水洒落天地间。
“剑来!”
一把古朴的长剑落入云淡手中,对着掌印轻轻一划,原本硕大无比的掌印顿时变成了两半。
“轰!”
天地震荡。
大陆上许多道行高深的修士都被天空中的大战给惊住了,这是何等的威势,在这两人面前,他们简直就如同渺小的沙砾。
灵月飞上高空,手执一把虚幻长剑,那模样,隐隐有明月剑的影子。
云淡手握古朴长剑,周身魔气滔滔,看上去甚是骇人。他一剑挥出,一道横贯天地的黑色半月形剑气划破虚空,径直冲向灵月。
灵月舞动手中虚幻明月剑,霎时,天空中无数把虚幻长剑浮现,这些长剑自动排列起来,组成一枚太极剑图。
黑色剑气撞到太极剑图之上,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不得寸进。
剑气和太极剑图纠缠不休,两股力量此消彼长,终究是爆开了。
天空中晕开了一圈圈涟漪,强烈的气浪以分布式扩散开来,构成一副壮烈的图景。
灵月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云淡背后,一剑刺下!
云淡仿佛早就知晓灵月在其身后,只见他将手中长剑反转,灵月的攻击便被轻易挡下。
两人同时出剑,你来我往,在空中交手数次,一时间难分胜负。
剑气纵横,天地变色!
“你为何会使我派的剑招?”
灵月脚踏虚空,裙摆飞扬,清冷的目中带着疑惑。
“你教的,忘了吗?”
云淡仗剑而立,淡淡一笑。
“一派胡言!”
灵月可不记得自己何时与这魔头有过交集,她心中杀意翻腾,手中虚幻长剑一时消散。
灵月送出一口精血,双手同时结印,大量天地能量都被牵引而来,巨大的剑影于其上方凝形。
云淡面色平静,静静注视着她。
“诛天!”
清冷的声音响彻天地,灵月以精血为引,使出了这一终极杀招!
一把巨剑,携无上天威,穿破苍穹,跨越时光,刺向云淡!
诛天之剑,威力恐怖无人知晓,云淡渺小的身影在它面前宛如一只蝼蚁。眼见此景的修士,无一不生出敬畏之心,此等威力,神魔皆惊!
天空变的一片漆黑,所有人眼前都为之一暗,而就在这时,一把古朴长剑掉落,庞大剑气临身,云淡缓缓张开了双臂......
冬夜,天空中飘着雪花,时不时有寒风荡过,带来刺骨的寒冷。
一个瘦小的身影双目无神,缓慢地走过破败街道,看了一眼手上的碧绿玉佩,他才稍稍打起一点精神。
这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他衣着单薄,面容憔悴。一场火灾,带走了他的所有亲人。现如今,他无依无靠,在街头流浪已有三天。
天空中的雪,依然无力的飘着;行单只影的人儿,依旧疲惫地走着。
道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仿佛要将人给掩埋,不知不觉间,已到城郊之外。
他蹲在路旁,腹中饥饿难耐,不得不拾起脚下积雪,放入口中。
寒流入喉,他整个人都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冷,对他来说并非苦痛,只是内心的无助与世人的麻木,却给他带来了无尽凉意。
一阵困意袭来,忍不住要让人睡过去,他双手捧着玉佩,不愿就此合上双眼。这枚玉佩,是大火燃起之时,母亲置于他手中之物。
那场大火,湮没了一切,而他却因为这枚玉佩,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
他现在多希望那个活下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母亲。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雪中艰难地前行着,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
可能,自己也快要和家人重聚了吧,这一念头闪过,他整个人便开始向前倒去。
一名绿衣女子,撑着油纸伞,缓步走在雪中,仿佛是在散心。她还未走上几步,就发现了前面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呀,这谁家的孩子?”
绿衣女子显然不是寻常人,发现前方的异常后,她身形一闪,那具疲惫不堪的瘦小身躯,直接倒在了她的怀里。
一天过后,他悠悠转醒。
此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木床上,身上还盖着温暖的被褥。
“小家伙,你醒啦!”
转过头,是一张巧笑嫣然的脸庞,一身绿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床边,用灵动的双眼不断打量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掌,放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而后又放回自己的额头。
“云……云淡。”
他现在虚弱得紧,说话声都是十分沙哑。
“那我就叫你小云啦,你可以叫我灵月姐姐,嘻嘻!”
她眼睛一转,脸上露出了活泼欢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