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丹阁毁去,却显露出一骇然之物。
只见一团无比邪煞的暗红之物,缓缓从基石之下冒出。
不多时,此物全貌现出。高约百丈,万张人脸,无眼无鼻,沾满血色,布于其中,隐隐形成一血红骷髅。
众人望去,皆心神慌颤,面色发白,如此一物,绝为大凶大邪所成。
那万张人脸,吞吐红雾,不多时便覆全这一区域。有修为低下弟子吸入雾气,愣时双眼赤红,面色狰狞,见人便杀!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夜天!这是怎么回事?”
白青山怒视夜天,厉声喝问道。
夜天魔怔一般,对白青山话语不为所动,只顾注视着底下互相厮杀的景象。
“夜天!未曾想,这蕴丹阁之下竟藏有如此凶煞之物!为何不昭告玄灵门中?你,其心可诛!”
李清丰此时现于夜天面前,指着他,出言怒骂道。
底下三清派弟子亦是加入了疯狂的杀戮中,不过一个呼吸,此地便是血流成河。
见夜天不为所动,李清丰和白青山同时向那百丈骷髅攻去。
两人合力出手,引得那万张人脸齐声哀嚎,震天撼地!
血红骷髅化成洪流巨浪,在玄灵城中肆意侵袭。血浪过处,人畜尽数化为血水,与这血浪融为一体,无一幸免。
不过须臾,玄灵城竟是化为了一片茫茫血海。
“夜天!”
眼见此景,李清丰目呲欲裂,一拳轰向夜天。身为一神清强者,无数生灵顷刻间陨落却还无动于衷,这怎能叫他不怒?
拳影绰绰,天地之势,无坚不催,无物不破!
“聒噪!”
夜天淡淡地望向李清丰,随意拍出一掌。
“轰!”
遮天蔽日的大手掌直轰而下,那拳影坚持不到一瞬便是散去,而李清丰更是在一掌之下,尸骨无存!
“夜天!你疯了不成!”
白青山内心狂颤,夜天不仅罔顾生命,还将李清丰轰杀,此事一旦传出,两派必会将其围杀!
“桀桀桀!”
夜天望着底下那片血海,发出诡异之笑,他张开双臂,双眼变得赤红一片,像是在迎接末日一般。
“是你们成全了我啊!青山老弟,要是没有你们,我怎能泯灭人性跨越神清呢?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啊!哈哈!”
夜天之声沙哑而阴沉,他脸露狞笑,抬手一招,那片血海便是滚滚而来,尽数没入其身躯之中。
“你……无可救药!”
白青山怒极,他未料到夜天竟会舍弃人性,借这血海来突破神清。要知道,这血海,乃是由无数人的性命所化成的!
见夜天已是堕入邪道,白青山再无保留,含怒之下,人、剑、意,三者相合为一,天地之间,万道剑影汇成一凝实之剑,无华、无锋,一剑刺出!
这一剑,竟是让白青山跨入了神清之境,令其剑之意境更进一步。
三清神之,斩尽三尸,三千大道,取之其一。
白青山走的乃是剑道,剑,刚正不阿,宁折不弯,一剑去之,绝无回头。
此刻,白青山与这凝实无华之剑合为一体,目标直指一人,夜天!
夜天饶是实力大涨,却也是感受到这一剑上所带来的压迫。剑势临身之际,他拍出数掌,足足五只血色大手掌,横于天际,将天空都染成血红。
剑掌相撞。
威势滔天的血色手掌,被接连刺穿,一剑之威,无法阻挡!
剑势一往无前,直接刺入夜天身躯,无上剑意之下,夜天整个人都碎裂开来。
白青山收剑归鞘,悬空而立,面色苍白如纸。那一剑,耗空了他的精气神,虽说是因此而跨入神清,但亦是消耗巨大。
就在白青山心神松懈之时,一缕血雾升腾而起,那些被剑意搅碎的鲜红碎块,仿佛受到某种牵引,全数拼合在一起,恢复成了夜天的模样。
“哈哈!不死不灭!你能奈我何!”
夜天肆意大笑着,抬手就向白青山抓去。
白青山大惊,他有心想抵抗,却是无力再拔剑,只能被夜天抓了去。
夜天抓着白青山,带入明灵殿中,而后,便是对其进行了一番惨无人道的折磨……
玄灵城外,小木屋中。
一绿衣女子坐于床前,一双冰凉素手轻握于一人之手,憔悴之容略带愁色,却更有几分凄美。
眼眸微张,少年终是醒来,床边之人映入眼帘,让其面露喜色。
“灵月姐!你……”
云淡惊起,望见眼前绿衣女子,纵有千头万绪藏于心,此刻却难以言说。
灵月展颜一笑,默而不语,只是静静凝视眼前人,似要将其貌深深铭刻在心。
“让你受苦了。”
沉顿半刻,云淡苦涩一笑。
“我并未受苦,这一切,皆是注定,本应与你无关。”
灵月轻轻摇头,轻声叹息。
“可如今你……”
修为被废去,体虚寒重,换做一般人,恐是连生活都不能,说之不苦,令云淡心中愧疚之意更甚。
“对了,灵月姐,雪鸢,你是否见到雪鸢了?”
一可爱活泼之影闪过心头,云淡不知怎的,感到一丝慌乱。
“她……”
灵月眼中泛起不忍之色,于身前拿起一袭染血的青色衣裙。
“这……她,她怎么了?”
云淡轻颤着双手,接过那袭染血衣裙,心头仿佛被人揪起。
“死了。”
灵月站起身,转过头去,静视屋外的细雨。
死了?
云淡愣愣望着手上之物,整个人如遭重击,他自始至终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那个时常蹦跳着喊自己“大笨蛋”,看到自己受欺负叉着腰帮其出气,做事笨拙而又有点活泼可爱的人儿,居然离开了?
“哈哈哈!”
云淡捧着那袭衣裙,放声地笑着,他走下床,来到灵月面前,道:“灵月姐,你骗我的吧,这不是真的,她还活着对不对?”
灵月不语,难过地闭上了双眼。
“哈哈哈!雪鸢,你还在的对不对?出来,出来啊……”
云淡状若癫狂,冲到了屋外,大声地叫喊着,可惜屋外除了那棵孤零零的古灵树,剩下的,只有一片荒芜。
蒙蒙细雨,犹如轻纱般缥缈,落在皮肤之上,带来无尽凉意。
就在此时,一身绿衣冲出了屋外,她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那癫狂的人儿,两行泪水缓缓划过脸颊,柔声道:“不要。”
那颤抖的身躯,慢慢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