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一次闯进大营,信心满满且大言不惭地挑战大石将军,得到的结果居然是被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这让我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一场战斗不像之前一般靠武艺定输赢,我是被绝对的力量打败了,就一招,我就跪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输在蛮力上面,哪怕对手是一个成人。
“冷静没有?”大石将军踩在脚下,微笑地问我。
我努力睁开红肿的眼睛,这样的姿势问一个鼻青脸肿的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冷静了。”
“那就好。”
“不对呀,为什么我还是没能打过你。”
“我要是被你这种小屁孩打败了,十堰王朝也就离灭亡不远,前段时间我还没用上我一成功力,如果让你误会什么还真是不好意思呢。话说你这种实力真的可以站上斗武区擂台而一日不败了?”
这句话说得半点情面也不留,不仅如此,大石将军还对我的实力表示怀疑,我恨得牙痒痒的,但却奈何不了他。
俞千磐微笑地看着底下这出闹剧,在严肃的军营中,确实是难得的一幕:“吕姬,汇报一下君影这几天的情况。”
“是,”吕姬恭敬地回答,并拿出一个竹简,参照上面的信息来汇报:“君影,猎户出身,十天前于斗兽场被俞千磐元帅带回,参加斗武区五日,擂台上遭遇战三百五十二场零败,足足一日不落擂台。”
“与其对手伤势如何?”
吕姬合上竹简,眼神复杂道:“未有一伤。”
击败对手却又让其毫发无伤,这可不是蛮力能做到的事情,表明君影的实力远高于对手,各种搏击技巧与战斗本能已经深入骨髓。
大石将军奇道:“喲,小子可以啊,那群兔崽子居然没能把你从擂台上扔下来,来说说,怎么做到的?”
确实,以九岁这种年纪来说,能在满是彪形大汉的擂台上坚持一日不败,这种战绩可谓前无古人了,需知就算是大元帅俞千磐,在擂台一日不败那也是在十二岁的年纪,都在都城传为一时佳话。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任何招式我看上一次就能完全学会。”
“真的假的?那明天我在你面前演练几招,看看你能不能学去,我可不信什么过目不忘,这太扯了。”
在军营这几天,这些粗犷的汉子让我感受到一种率真,跟外面那些总想着算计我的人不同,我也渐渐接受了他们,不再对他们报以冷漠的目光,有些事情也放开了去做,真正的性情展露出来,吕姬也常夸我性子变好了,不再像一匹孤狼一样择人而噬。
感受到周围将信将疑的目光,我不禁有些得意,骄傲地仰起头来,奈何被肩膀上一只大脚踩得动弹不得,不禁往后瞪了一眼对方,这家伙怎么就不知道看气氛呢?
“啧,石头将军,能给点面子,放开你的臭脚吗?”
“哦。”
大石将军憨憨应了声,满不在乎地移开了他的臭脚。
许是我这副在泥土里高傲仰头的姿势过于狼狈吧,只听见旁边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扭头怒视,见是一个眉清目秀、锦衣华服的少年。
对方见到我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却没有丝毫收敛,反而不再压着,放声大笑,我气急,抓着一把地上的泥土吐几口唾沫,当做泥巴一下子扔到对方脸上,见到对方错愕的表情,我也仰天大笑三声,但空有声音,没有笑意,具有极其浓烈的嘲讽意味。
对方白净的脸上掉落几滴黑色的粘砂,沾染到他一尘不染的衣服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听见对方磨牙的声音,仿佛瞬间对我恨之入骨。
傻了吧?别以为你站在将军身旁就可以随便嘲笑我。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对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尖声叫喊,伸出爪子就要扑上来,像极了娘娘腔。
“来啊,谁怕谁!”
我也怒了,那些将军们打不过,我还打不过一个年若相仿的娘娘腔吗?
说到底,我虽然在地府不知道做了多少年狱卒,但都是浑浑噩噩的日子,记忆混乱不堪,真正和人打交道也是来到凡间以后,心理年纪也就九岁,并没有外人看来那么的冷静。
我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滚起身,就见到娘娘腔像一条疯狗一样扑过来,我不屑地“哼”一声,伸手推过去,想把他按在地上,然后伸脚踩他,让他也感受下我相同的郁闷。
哪知他竟能避开我的攻击,反抓住我的手,霎时一阵天旋地转,我反而被他举起来砸在地上,撞得我眼冒金星,立刻为轻敌付出了代价,果然在只要在军中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对方得意的神色还没露出多久,就被我从地上弹起来直接扑倒,娘娘腔一下子就慌了,我嘿嘿一笑,就往娘娘腔脸上给了两拳,见他一脸蒙圈的样子,我准备再给两拳,哪知腰部一紧,我俩倒了个位置,脸上一痛,反倒是我被给了两拳。
大帐中的其他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我跟娘娘腔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地上左右打滚,你给我两拳我就还你两拳,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吕姬面露惊恐,上前一步急切提醒俞千磐:“元帅,他们身份有别,这样子不妥,快阻止他们!”
俞千磐也没有料到这两人会在这里进行这般粗俗的打斗,苦笑道:“君影这臭小子,就会给我惹麻烦,大石将军,赶紧给我分开他们,别让他们再给我添乱了。”
我们两个打红了眼,大石将军既要分开我们,又要顾及那娘娘腔的安全,即便是以他的功力,分开我们也着实废了好大的劲。就算分开后,我们俩照样像两只公牛一样互相瞪着对方。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村里说书人常说的段子,两个男人打斗之后不分胜负,接下来就应该惺惺相惜拜兄弟,然后一起走上征服天下的道路,如果对方也有听过哪怕一章的段子,就一定会明白。
于是我仰天大笑,豪迈地向那个死娘娘腔说:“痛快,今日你我这一战实在是酣畅淋漓,好久没见着与我打得不相上下的同岁之人,不知这位壮士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今日是否有空留下与我共饮一杯?”
我心理暗暗骂道,妈的打不过你灌死你。
看见对方一愣,我心里暗道有戏。
只见娘娘腔鼻子一抽,眼睛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瞬间慌了手脚,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不按照书里面的说,好端端哭什么哭,搞得好像是我将他欺负了一样。
大石将军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头,笑骂道:“什么壮士,这位是公主,还不赔罪,不然皇帝怪罪下来杀你头,元帅都保不了你。”
“公主?”我狠狠地吃了一惊,我刚才居然跟一位公主抱在地上打滚,还真没看出对方是一个女的。
跟一个公主称兄道弟,我也是笨。
那位公主用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带着哭腔指着我:“你,快给本公主赔罪,然后我要把你杀头,剁碎了喂大黄吃。”
我翻了个白眼,既然左右都要杀头,道不道歉都没差了。
“快给本公主道歉啊!”她扯了扯我的衣服,那副委屈的模样居然还有点可爱。
吕姬赶紧下来打圆场,将年幼的公主抱在怀里,怒斥我道:“君影,女孩子家的被你这样打你也不道个歉什么的,看看这漂亮的小皮肤都被你划伤了。”
我转过身不理她,嘀咕道:“谁知道她是个女的,胸都没我家妾妾大,一身蛮力倒是跟我差不多......”
小公主听了这话,登时瞪大了眼睛,气愤的要出来跟我拼命,还好被吕姬拉住,不然又是一场大战。
“我母妃对我说我现在还小,以后会长大的!”
“是是是,你好有潜力啊,”我一脸敷衍,让小公主又是气得满脸通红。
“咳咳,”俞千磐咳嗽两声,准备把扯到十万八千里的话题拉回来:“君影啊,这几天在军营中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见到元帅发话,我学着其他将军的样子拱手:“回元帅的话,君影和妾妾在军营中过得很是舒服,以前没得吃没得住,是元帅给了我们兄妹俩这样好的生活,君影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俞千磐呵呵一笑:“报答就不用了,我只是看你是个好苗子,有救下来的意义而已。既然你觉得在军营中过得舒服,那么就按照我们约好的,你留下为我打仗,不过首先,你要从一个小兵做起。”
我猛地抬头,又低了下来。
“怎么,觉得委屈你这武学天才了?”
“不是这样的元帅,您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如果我没有办法拥有一顶自己的帐篷,那么我就没办法照顾我的妹妹,而作为士兵......如果我没猜错,是没有权利拥有自己的帐篷的,”听着元帅提问,我急切回道。
俞千磐点了点头:“确实,普通士兵是没有权利享有一顶帐篷的,为了保证活动空间与行军规模,一篷必须以十二人为单位进行驻扎,一同就寝,一同杀敌,这种做法不仅可以培养与同伴之间的默契,也能增加对王朝的归属感......君影,我从妾妾那里了解到,你们似乎是离家出走,对吗?”
突然间说道不相干的事情,我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是......母亲被父亲打死了,妹妹要被卖掉,我便带着她离开那个冷血无情的人,一度被人袭击掳到斗兽场,现在我们是无家可归的人,承蒙了元帅照顾。”
俞千磐点了点头,语气中带了点征询的意味:“是这样,在这几天里,吕姬与妾妾相处甚好,又听闻你们俩的遭遇,深表同情,想要将她认作干妹,以后就由她来照顾妾妾,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我吃了一惊,居然会有人愿意照顾双目失明、双腿不便的妹妹,看向吕姬时,她是一副坚定的样子,我沉默半晌,没有回答。
俞千磐什么场面没有经历过,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急,众将军也是将目光移向我,他们在斗兽场时见过我为了妹妹连命都不要的疯狂样子,知道这个决定对我来说是难了点。
小公主早在我和元帅开始讨论的时候就不闹了,此刻听见因为日月妾这个名字大家都很重视的样子,也对这个人有了好奇,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像是要把我看穿。
吕姬见我没有说话,心里也有点着急,她很同情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也觉得妾妾长得很可爱,实在不忍心将她放在粗心的男性那里受苦,还是个一看就不会照顾人的小男孩。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用自己擅长的口舌来说服我。
“君影,你仔细想想,你是一个男子,在照顾妾妾方面上有诸多不便,即使你们两人相依为命是兄妹,但是男女有别,你终究要顾忌一下她的名声。况且男儿志在四方,你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她成长时不同的心情,而我不同......”
“不用说了!”
我打断了吕姬的话,她喉咙中的话被噎住,只好化作一声叹息,但心中对于我不愿意放手也表示谅解。
“以后妾妾......就劳烦吕姐姐你照顾了,希望你不要让她受苦,但凡她对你有半句怨言,我都会打上门去将她抢回。”
吕姬楞了一下,我说的这话虽然不客气,但大致意思她听得懂,众将军在一旁都松了口气,就连俞千磐也是嘴角微扬。心有所累,英才都会变成蠢材,哪有人拖家带口上战场的,这不是要去杀敌,这是要去送死。
“好,你答应就行,我现在就去妾妾说,”得到我的首肯后,吕姬欣喜若狂,笑得如花一般灿烂,她掀开门帘就跑去做日月妾的思想工作了。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位美人在军中,让满地都是男子的军营多上许多色彩,。
俞千磐对回过头的我说:“好久没见吕姬这么开心了,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妹妹。”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感觉养了很久的妹妹就这么被人抢走了,心理像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沉重,有些郁闷地回道:“希望如此。”
没办法,以前妾妾还小,帮她接屎擦尿、洗澡换衣心理上没有负担,但是最近这小妮子开始发育了,虽然作为兄妹,但也一度给他造成了极大的伦理压力,如今有一个喜欢妾妾的女性愿意接手妾妾的生活,终是万般不甘,却也是万般选择中最好的一种。
“好了别不开心了,这是你的兵牌,拿上后去跟万夫长报道吧,好好积累军功,然后一步步爬上来吧,我期待着你与我并肩战斗的时刻。”
“是!”
我接过一张木牌,正面写着“兵”,反面写着“一军一营”,想来这个就是辨别身份并承担着战功职能的东西吧。
在我告退的时候,俞千磐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告诉我:“近来边境那边又不太平了,想来短暂的和平将要结束。”
残酷的战争吗?那皑皑白骨,将是铸就我登顶的阶梯。战乱将起,我却隐隐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