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清晨，索科夫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有人在用力地敲自己的房门。他从床上坐起身，冲着外面问道：“谁啊，谁在外面？”“是我，司令员同志。”门外传来了别济科夫的声音：“外面有您的电话。”听说有自己的电话，索科夫慌忙翻身下床，披上衣服，手忙脚乱地套上靴子，冲到门口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的别济科夫，见到索科夫出现，连忙抬手敬了一个礼，并把刚刚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司令员同志，外面有您的电话。”“知道是谁打来的吗？”“是方面军司令部打来的。”别济科夫回答说：“我问了一下，打电话的人是方面军参谋长扎哈罗夫大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通知您，让您立即去接电话。”“电话在哪里？”索科夫得知是外贝加尔方面军参谋长扎哈罗夫大将打来的电话，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催促别济科夫：“快点带我过去接电话。”来到一楼的大厅，别济科夫指着放在吧台上的话筒，说道：“就在那里。”索科夫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招待所的服务员，只有几名别济科夫的部下在担任警戒。他心里很清楚，为了防止泄密，别济科夫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就把这里值班的服务员支走了。他快步来到了吧台，拿起放在上面的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您好，我是马捷沃相少校！”对方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不禁楞了一下，随后不悦地说道：“我要找索科夫将军，而不是什么马捷沃相少校。”“没错，方面军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意识到对方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化名，连忙补充一句：“索科夫和马捷沃相就是同一个人。”“我明白了，”对方笑着说道：“原来你就是米沙啊，这该死的电话让人的声音都变了，以至于我没有听出接电话的人是你。”索科夫曾经接受过扎哈罗夫大将的指挥，因此态度恭谨地问：“方面军参谋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是这样的，我们将在上午九点，召开特别军事会议，你们集团军的三位成员都要过来参加。”“我想问一下，我如果以现在的化名去参加会议，会不会被执勤的战士拦在门外？”扎哈罗夫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我会给执勤人员打招呼，让他们给你放行，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打完电话之后，索科夫返回二楼，依次通知了雅科夫和卢金，让他们做好出发的准备。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假如迟到了，恐怕会受到华西列夫斯基的严厉批评。由于这次的军事会议很重要，司令部附近的戒备森严，索科夫等人的车队刚到哨卡就被拦下了。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别济科夫，连忙下车与对方进行交涉，希望对方能网开一面，让自己的车队进入。但那名执行的中尉，丝毫不受别济科夫军衔比自己高的影响，而是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对不起，少校同志，我接到了上级的命令，除了参加会议的指挥员乘坐的车辆能进入外，其余的车辆都必须留在外面。”经过了一番交涉，别济科夫是无功而返，他回到车里，关上车门后，对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执勤的中尉说了，除了参加会议的指挥员所乘坐的车辆可以入内外，其余的车辆都必须停留在外面等待。”索科夫听后理解地说：“少校同志，那你就和警卫部队留在外面吧，由司机开车送我们进去就可以了。”“好吧，”别济科夫推开了车门，答道：“那我就带人在外面等你们。”从哨卡到司令部，大概还有一两公里的距离，当吉普车缓缓朝前驶去时，雅科夫苦着脸说道：“在哈巴罗夫斯克放眼望去，基本都是穿军装的，就算其中隐藏着一两个小日子的间谍，也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揪出来。”坐在索科夫身边的卢金，听雅科夫这么说，不由笑呵呵地说道：“雅科夫，战前我曾经看过一部科幻小说，里面的科技就可以快速地识别出敌我来。”听卢金这么说，雅科夫立即来了兴趣：“副司令员同志，不知你说的那种科技是什么样的？”“是一种心灵检测仪。”卢金说道：“人只要进入仪器监控的范围内，他脑子里所想的一切，都会被负责监控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的。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仪器，只要在哨卡那里摆上两台，从那里经过的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伪装的，就能一目了然了。”“副司令员同志，我觉得你所说的这种仪器，有点像测谎仪。”雅科夫听后摇着头说：“使用起来太繁琐，不适用。”“不不不，这东西可比测谎仪先进多了。”卢金向雅科夫解释说：“要对你使用测谎仪，就必须在你的头上，手上缠一堆电线，并想理提出很多问题，根据仪器的显示来判断你是否在说话。而我说的仪器，只要人进入了它的控制区域，就能自动读取你脑子里所想的一切。假如有敌人伪装成我军指战员，但在这种仪器面前，他们将会无所遁形。”“副司令员同志，你觉得这种仪器能生产出来吗？”“这不好说。”卢金摇着头说：“虽说小说里写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很真实，但是否能研制出来，并投入使用，却是一个未知数。”索科夫在后世也看过卢金所说的这类科幻小说，这种仪器和窃听器差不多，直接安放在被监视对象的房间里，对方脑子所想的一切东西，都会无一遗漏地显示在监视屏幕上。但科幻就是科幻，不是所有幻想出来的东西，都是变成现实。雅科夫看到索科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好奇地问：“米沙，你在想什么？我看你一直在发呆。”“听副司令员同志说起科幻小说，我也不禁想起了我曾经看过的一部科幻小说。”“米沙，那部小说里说的是什么？”雅科夫催促道：“快点说来听听。”索科夫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我看的那部科幻小说里，说人的眼角膜具有视觉暂留的功能。一个人死了以后，他的眼角膜能保留15秒的视觉记忆。只要生产出能读取眼角膜记忆的机器，那么就能帮助警方快速地锁定凶手……”当索科夫讲述自己曾经看过的科幻小说时，卢金和雅科夫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眼角膜还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好不容易等索科夫讲完了，雅科夫就迫不及待地问：“米沙，你看的书叫什么名字，我有机会也找来瞧瞧。”“不记得了。”索科夫摇着头说：“都是七八年前看的书，连书名都忘记了。”听到索科夫说不记得书名了，雅科夫不免有些失望：“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找来看看，学习一下其中有用的知识，没准将来的某一天能派上用途。”“雅科夫。”卢金好奇地问：“这样的科幻小说就算看了，对你的将来有什么帮助呢？”“副司令员同志，话不能这么说。”雅科夫笑呵呵地说道：“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一旦战争结束，裁军就在所难免，到时也许米沙还能留在军队里，而我可能要复员。一旦复员之后，我打算去当一名民警，假如未来真的能出现读取眼角膜记忆的机器，没准能帮助我破获一些疑难案件。”索科夫听后，心里暗暗地说：“不管是卢金说的那种读取人思维的机器，还是能读取眼角膜记忆的机器，不过是一些作者脑洞大开的想象，根本不可能被研发出来。”车很快就来到了司令部的大楼前，索科夫和雅科夫下车之后，立即从后备箱里取出了轮椅，帮着卢金下了车。索科夫如今穿的是少校军服，推卢金进去的工作就自然落到了他的身上。当他们来到门口，准备往里面走的时候，却被执勤的哨兵拦住了。他客气地索科夫说道：“少校同志，这是司令部的重要军事委员，集团军级别的指挥员才能进去，作为副官的您，只能留在外面等待。”好在索科夫事先和扎哈罗夫通过话，否则此刻还真有可能被哨兵拦住无法入内。他冲对方淡淡一笑，说道：“战士同志，我是第53集团军的参谋，想必您接到了放我进去的命令吧？”听索科夫这么说，哨兵不禁一愣神，随后他扭头朝站在不远处的一名少尉喊道：“少尉同志！”少尉来到哨兵的面前，用威严的语气问：“什么事儿？”“少尉同志。”哨兵指着索科夫说道：“这位少校说，我们这里应该接到了允许他进去的命令。”少尉也不废话，拿起原本夹在腋下的本子，随后问索科夫：“少校同志，您叫什么名字？哪支部队的？”“我是马捷沃相少校。”索科夫口齿清楚地回答说：“是第53集团军的。”少尉翻开本子，查看了一番后，点着头说：“没错，第53集团军的马捷沃相少校，可以进入会场参加会议。”他把手里的本子一合，随后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少校同志，您请进吧。”看到索科夫推着的轮椅，少尉还叫过两名执勤的哨兵，让他们帮着把卢金的轮椅抬上了台阶。等三人进入大楼，沿着走廊朝会议室走去时，雅科夫开口说道：“米沙，我看少尉的本子上记着不少的名字，看来那些人都和你一样，是利用化名和假军衔来的哈巴罗夫斯克。”“是的，雅沙。”索科夫对雅科夫的这种说法比较赞同，毕竟为了不让小日子察觉这次的进攻，甚至连华西列夫斯基元帅都改名换姓了，更何况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米沙！”当索科夫推着卢金进入会议室，就听到有人在招呼自己，他四处看了一下，看到坐在长会议桌旁边的柳德尼科夫。后者还抬手在自己旁边的空椅子上拍了拍，说道：“到我这里来坐。”索科夫想到自己还推着卢金的轮椅，总不能把他扔在旁边不闻不问吧，便摆了摆手，打算拒绝柳德尼科夫的好意。但卢金此刻却说话了：“米沙，你过去挨着柳德尼科夫将军坐吧，我和雅科夫找个角落坐就可以了。”雅科夫心里很清楚，柳德尼科夫叫索科夫过去，肯定有什么事情要谈，便附和道：“是啊，米沙，你过去陪柳德尼科夫将军吧，我和副司令员同志随便找个角落坐就是了。”见两人的意见一致，索科夫也就没有固执己见，将轮椅交给雅科夫之后，就坐到了柳德尼科夫的身边。“柳德尼科夫将军，”索科夫和对方握手之后，客气地问：“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还能怎么样，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哪里都不能去。”柳德尼科夫苦笑着说：“才短短的几天时间，我至少长了四五公斤。如果继续待下去，等到战役打响时，我恐怕就不能带着战士们冲锋了。”索科夫听后呵呵一笑，说道：“柳德尼科夫将军，你以为如今还是1941年，需要师长带头冲锋吗？别说你如今是集团军司令员，就算是普通的师长，亲自带部队冲锋，也会被上级制止的。”“我就是随便说说。”柳德尼科夫不禁感慨地说：“现在回想当初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战斗经常在距离我指挥部一两百米的位置发生，我就多次带队向摸过来的敌人实施反击。有一次，两百多名德国兵在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冲到了距离指挥部仅仅五十米的位置，而我当时身边加上参谋人员，也不超过三十人。无奈之下，我只能给崔可夫将军打电话，请求他命令集团军炮兵朝我的指挥部开炮，消灭那些即将冲进指挥部的敌人。”柳德尼科夫的话让索科夫想起后世看过的一些资料，据说柳德尼科夫的部队在保卫街垒工厂的战斗中伤亡惨重，为了防止战士的遗体被炮火毁坏，柳德尼科夫命人在厂区里挖了三个大坑，将几千名战士的遗体都埋了进去。但等到保卫战结束时，掩埋战士遗体的大坑只找到了一个，另外两个却不见了踪迹。为了表彰第138师在保卫街垒工厂的战斗中，所建立的功勋，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束后不久，该师就被授予了近卫第70师的荣誉称号。但随着战争的结束，该师在1945年8月被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