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本来想叫上卢金一同前去的，但临到出发前，卢金却说他有点不舒服，不想去了。索科夫心里很清楚，对方并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觉得自己这样的残疾人出现舞会现场，多少有些不妥。既然卢金不愿意去，索科夫也就不勉强，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从卢金的房间出来，索科夫又去敲雅科夫的房门，打算和他一同前往舞会。谁知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丝毫的动静。索科夫正在奇怪，舞会都要开始了，怎么雅科夫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总不至于还在睡觉吧？这时一名服务人员走过来，看到索科夫在敲门，便冲着他说：“这位先生，屋里的先生已经离开了。”“离开了？”索科夫有些诧异地问：“什么时候离开的？”“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你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吗？”“不清楚。”服务员摇着头说：“我们不能随便打听客人的隐私。”见从服务员这里问不出雅科夫的去向，索科夫也不着急，反正对方今晚要去舞会，自己去了以后肯定能遇上他。舞会在近卫第18军军部所在的一座学校礼堂里举行，为了避免有小鬼子混进来搞破坏，阿富宁专门在门口安排了岗哨，每个进入礼堂的人都要经过检查。索科夫乘车来到了学校里，看到礼堂门口戒备森严，不禁微微点了点头，觉得阿富宁做的不错，今晚参加舞会的都算是重量级人物，如果真的被小鬼子特务混进去，不说搞什么爆炸事件，就算随便开几枪，都会造成不少的损失。当索科夫带着同样穿便装的警卫员卡桑来到门口时，却被一名值星军官抬手拦住：“这位同志，请出示您的邀请卡。”“邀请卡？”索科夫听后不禁一愣，心说阿富宁只说叫自己来参加舞会，并没有说什么邀请卡之事啊。他冲着对方笑了笑，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军官同志。我没有邀请卡。”“对不起，”军官见这位年轻的索科夫拿不出邀请卡，对他自然不会客气，他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没有邀请卡不能入内。请您站到旁边去，别挡住其他的客人进场。”“军官同志。”卡桑见索科夫被门口的值星军官拦住了，便上前打抱不平，他怒气冲冲地问：“你们军长在什么地方，叫他出来！”军官看了卡桑一眼，冷冷地说道：“你没有资格见我们的军长。”说完，不再搭理卡桑，而是转身去接待其他的宾客去了。“司令员同志，”卡桑被索科夫拉到一旁后，有些忿忿不平地说：“他有什么资格不准您入内？”“卡桑，话不能这么说。”索科夫苦笑对卡桑说：“这是他的职责，如果换成是你，没准也会把我这个穿着便装，又没有邀请卡的家伙拦在外面。”“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有两个办法。”索科夫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一是待在这里等，等到熟悉的指挥员出现，让他带我们进去；二是给阿富宁将军打电话，让他出来接我们。”听到索科夫所说的两种办法，卡桑想了想，随后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刚刚看了一下，进出的基本都是尉级军官，他们中间认识您的人肯定不多。而根据我的经验，那些校级军官通常要等到舞会开场前才出现，那样我们就要在门口等很长时间。”索科夫的心里其实在考虑第二个方案，不过他担心的是，自己就算找到了电话，接线员也不见得会帮自己转到阿富宁的办公室，到了最后，没准自己还得在门口等待。但此刻听卡桑这么说，他意识到如果在门口守株待兔，所浪费的时间也不少，没准等雅科夫出现时，黄花菜都凉了。想明白这一点，他带着卡桑在附近找到了一部电话。当听到听筒里有声音传出时，他立即说道：“请帮我找阿富宁将军！”谁知对方却冷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军长同志不在办公室。”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索科夫握着传来盲音的话筒，苦笑着对卡桑说：“对方说阿富宁将军不在，然后就挂断了电话。看样子，我们只能到门口去等，看有没有熟悉的指挥员出现。”当索科夫带着卡桑重新回到了门口时，那名值星军官见到两人又回来了，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他快步来到了两人的面前，表情严肃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没有邀请卡就不能入内。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命令你们立即离开，否则我就会叫人来把你们赶走。”卡桑一听，顿时急了：“什么，你要赶我们走？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是谁啊？”值星军官冷笑着问道。“这位就是……”但没等卡桑说完，索科夫就抬手制止了卡桑，接过他的话头继续说道：“军官同志，我们就是来参加舞会的，不过阿富宁将军邀请我时，并没有向我提起邀请卡的事情，所以我根本不清楚还有邀请卡一说。”值星军官听后，冷哼一声，虽然没有让两人进去，但也不再驱赶他们，而是返回自己的岗位，迎接那些到来的宾客。又过了七八分钟，卡桑忽然指着不远处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您瞧，是参谋长。”索科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穿着很崭新军装的雅科夫，正迈着优雅的步子朝门口的方向走来，而他的身边是一位穿着淡黄色碎花布拉吉的年轻姑娘，正挽着他的手臂。索科夫一眼就认出，和雅科夫并肩而行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医疗队的护士长索尼娅。“这个家伙，原来是接索尼娅去了，怪不得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索科夫说完这话之后，心里有些不高兴地想到：“说是今晚的舞会不穿军装，结果你小子还找了一套新军装穿在身上。”当雅科夫走进大门口的时候，那名值星军官连忙小跑着上前，抬手敬礼：“您好，将军同志。”索科夫见状，在卡桑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随即说道：“走吧，卡桑，我们过去和参谋长打个招呼。”“雅沙，真是没想到，你这么早离开房间，原来是去医院接美女去了。”正在和值星军官说话的雅科夫，看到骤然出现的索科夫，不免有些吃惊：“米沙，你已经到了？”“是的，我已经来了好一阵。”索科夫说道：“但你面前的这位值星军官不让我进去，说是我没有邀请卡。”“军官同志。”得知值星军官把索科夫拦在了外面，雅科夫用手指着索科夫问军官：“你知道他是谁吗？”“将军同志，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值星军官有些诧异地问：“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从他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城里的律师或者其他有地位的人吧。”雅科夫听后哈哈地笑了起来，随即对值星军官说：“这位就是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将军，他没有穿军装，你就认不出他了吗？”值星军官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索科夫，自然认不出他。此刻听雅科夫说出了索科夫的真实身份后，他顿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冲着索科夫原地立正，抬手敬礼：“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我不知道是您。刚刚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原谅。”“算了，你也是职责所在，怪不得你。”索科夫说完这话之后，目光望向了站在雅科夫身边的索尼娅，发现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挽着雅科夫手臂的手。便冲她点头笑了笑，说道：“索尼娅，真是没想到，雅沙原来是去医院接你去了。”“是的，米沙。”索尼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回答说：“我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雅沙就到了医院，说这里有一场舞会，希望我能做他的舞伴，我就跟着他来了。”说完这话后，索尼娅还朝索科夫的身后瞧了瞧，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一个人来的？”“不是，我不是一个人来的。”索科夫摇摇头，把身体微微侧了侧，让出挡在身后的卡桑：“我是和卡桑一起来的。”听索科夫这么说，索尼娅不禁捂嘴无声地笑了笑，“米沙，你可真够幽默的。”“行了，我们别站在门口了。”雅科夫在旁边催促道：“把路都挡住了，后面的人还怎么进门呢。”“雅沙说的没错。”索科夫也觉得老是站在门口说话不是事儿，不但挡住了别人的路，还让值星军官局促不安。索性便顺水推舟的一说：“别在这里挡着了，有什么话，进去找个地方慢慢说。”刚走进礼堂，索科夫就看到阿富宁正站在不远处，与他的参谋长和政委在说些什么。看到索科夫和雅科夫到了，三人立即停止了交谈，赶过来与索科夫和雅科夫打招呼：“司令员同志，参谋长同志，你们来了！”“嗯，我们来了！”索科夫随口应了一声后，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没什么，”阿富宁说道：“我们就是在说，科涅夫师长什么时候能赶到。”索科夫知道近卫空降兵第3师师长科涅夫将军，正在前方指挥他的部队向敌人发起进攻，就算接到通知就立即赶过来，恐怕也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人：“他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能脱开身吗？”“没问题。”阿富宁说道：“他们进展顺利，没有遭到什么像样的抵挡，他只要把手里的工作移交给参谋长，就能立即赶到这里来。”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他停顿片刻后，又接着问，“司令员同志，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啊？”“我来得可不晚。”索科夫想起刚刚被值星军官拦在外面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不悦：“我早就来了，但门口值星军官说我没有邀请卡，不准我入内。我就只能待在门口等待，直到雅沙到来为止。”“那您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阿富宁说道：“假如我知道您来了，肯定会出门去迎接您的。”“我也给你打过电话。”阿富宁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但是我没有接到任何电话啊？”索科夫苦笑着说：“我打电话到你的指挥部，接电话的人说你不在，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真的吗？”阿富宁意外地说：“可能是我刚刚离开，您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结果就错过了。”军参谋长担心接下来的场面会显得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司令员同志，您一定感到累了，不如去旁边的休息室休息，等舞会开场之后再出来。如何？”索科夫觉得军参谋长的提议不错，便点头同意了：“好吧，参谋长同志，请您带我们去休息室。”雅科夫原本打算跟着索科夫一起去休息室的，结果走了没几步，旁边过来一名军官，和雅科夫打招呼：“您好，参谋长同志。”雅科夫看到此人，立即停下了脚步，对索科夫说道：“米沙，我遇到一个熟人，你先去休息室，我和他聊几句再去。”“那我呢？”跟在他身边的索尼娅楚楚可怜地问道：“留下来陪你吗？”“不用不用。”雅科夫摆着手说：“你先和米沙去休息室，我待会儿过去找你们。”索科夫不认识和雅科夫打招呼的军官，但看到两人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谈，也就不留下碍他们的眼了，而是跟着军参谋长走向休息室。进了休息室，军参谋长把索科夫带到一张长沙发面前，招呼他坐下之后，客气地问：“司令员同志，不知您想喝点什么，香槟？咖啡还是茶？”索科夫本来想说喝咖啡的，但索尼娅却抢先说道：“如今是晚上，不管是喝咖啡还是茶，都不利于睡眠，我看还是喝香槟吧。”军参谋长看到索尼娅是跟着雅科夫进来的，此刻听到自作主张帮索科夫拿主意，不敢随便答应，便态度恭谨地向索科夫请示：“司令员同志，不知您想喝什么？”“索尼娅刚刚不是说了么，喝香槟。”索科夫说道：“参谋长同志，麻烦你给我们拿两杯香槟进来。”“好的，司令员同志。”军参谋长点着头说：“请您稍等片刻，香槟很快就会送过来。”等军参谋长离开之后，索尼娅挨着索科夫坐下，开口问道：“米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