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更加晕起来,颈椎也阵阵疼痛,眼前发花口干舌燥,于是就把头靠在椅背和车门之间,把眼睛闭上休息。十几分钟后,我听到耿强发出“噫”的声音,半睁开眼睛,看到路边有辆汽车斜停在隔离带外面的草地中,亮着双闪,是辆白色轿车,有个年轻*在路边,穿着深灰色夹克衫和西裤,正缓缓朝我们招手。我把心提到嗓子眼,同时看到路边草丛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很矮的人影。
坐在副驾驶的鲁士维打睁开眼睛,坐直身体。耿强握方向盘的手狂抖,好像帕金森似的。高雄说:“慢慢把车停下,别慌,也别说话!”看来高雄也能看到外面的人,这让我放心了很多,心也归到原位,眼皮更加发沉。
耿强将车缓缓停住,那年轻男人走上几步,抬手似乎要敲车窗,忽然停住动作,手搭凉棚档住头顶路灯的光,把脸凑近朝车里看。鲁士维打也转头看向外面,年轻男人隔着车玻璃与鲁士维打面对面,表情惊讶,慢慢后退几步到汽车旁边,什么也没说,只定定地看着我们的车。
“怎、怎么办?”耿强问道。
高雄说:“不要乱动。”
我看到外面那年轻男人正转身要往回走,这时,鲁士维打开始低声念诵经咒,年轻男人立刻停住,回头看着汽车。他右腿往前屈了屈,又缩回来,似乎在犹豫前进还是后退。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后退,慢慢退到汽车后面,后背靠到隔离带。这时,从路边草丛的阴影中走出一个小男孩,似乎很害怕,来到年轻男人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回拽,年轻男人犹豫着跨过隔离带,两人好像打算离开。
鲁士维打提高了念诵经咒的音量,速度也加快。我迷迷糊糊地看到那两人同时回头,年轻男人对小男孩说着什么,边说边指着出租车,小男孩则大哭起来。最后年轻男人抱起小男孩快速翻过隔离带,朝我们车尾方向跑去。我疲惫地回头看,却没见有人——那两位就这么消失了。
这时,鲁士维打侧头对高雄说了两句,同时对耿强打了个前进的手势。我能听懂他的泰语,意思是:“已经上来了,快走!”
高雄连忙翻译,耿强挂档启动汽车,高雄告诉他:“快些开,越快越好!”耿强脚踩油门,车越开越快,高雄还在催他再加速,耿强说不能加了,时速已经超过一百二,再加就得拍照扣分。
“管什么拍照,快加速。”高雄大声说着。耿强只好继续加速,我后背紧贴在椅背上,出租车全速前进,鲁士维打又跟高雄交流,我只能听懂五成,高雄告诉耿强,只管加速开车,遇车就超,不管在路面看到有什么障碍物都不要停,只管冲过去。
耿强担心地说:“到、到底怎么回事啊?”高雄让他别多问,只管开车,再三叮嘱看到有什么也别躲,就当没看到。耿强连连点头,我有些恶心,像晕车似的难受,眼前也阵阵发黑。这时,鲁士维打突然高声念诵经咒,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听耿强大声叫起来,左手撤回,仿佛要打轮。高雄连忙说“冲过去”,耿强一愣神的功夫,汽车并没有拐弯,而是直冲向前。
听到哗啦的巨响,车身也震得厉害,不知道底部刮到什么东西,高雄让耿强靠边停车,别打双闪,但大家不要动,谁也别下车。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车里,没几分钟,我看到两个黑影慢慢从公路右后侧的阴影中走出来,心想这阴灵还真厉害,汽车开这么快,它们居然可以瞬间就跟上,从这点看,鬼比人强多了。
正在我半昏迷中胡乱猜想时,那两个人已经小跑着来到隔离带跟前。我忽然看到这并不是那年轻男子和小男孩,而是两个男人,一壮一瘦,都穿着深色衣裤,鬼鬼祟祟的模样。这时,鲁士维打又开始念诵经咒,耿强说:“不是他们,不是他们……”
“什么?”我问道。
耿强喘着粗气:“那不是他们,别放过,不要放过他们……”
两男人这时已经来到车前,先隔着车窗朝车里看了看,然后那壮男人拉开前车门,看到念诵经咒的鲁士维打,这人很吃惊:“我操!”关上车门转身就跑,瘦男人没明白,又拉开后车门,我正靠在车门上,没注意他的动作,一下子就从车里栽出去,眼镜都摔飞了。
瘦男人看了看我,回头对跑掉的壮男人喊:“喂,跑什么啊,这不都倒下了吗?”耿强推开车门走出来,绕过车头朝瘦男人走去,瘦男人看到耿强,连忙也往隔离带方向跑,他跑得很快,但似乎太慌张,脚下打了个绊,摔成狗啃屎。我戴上眼镜,看到他还没等站起身,耿强已经走到他跟前,蹲下就用双手掐他脖子。瘦男人双手抓耿强的手臂和脸,但怎么也挣扎不开。
之前已经跑远的那个壮男人回头看,见状又往回跑。虽然还没太明白,但我知道这两位肯定不是来做好人好事的,就从地上爬起来,慌乱地问高雄有没有工具。高雄不动声色:“别管。”我揉了揉眼睛,看到这瘦男人已经被掐得浑身哆嗦,而之前逃走的壮男人已经快要跑到耿强面前,忽然他也摔了个跟头,耿强松开手,不等壮男回过神,也去掐他的脖子。
这男人身体比瘦男人壮得多,挥拳猛打耿强的脸,耿强就像完全不知道疼,脸上鼻血直流,但双手死命掐壮男人的脖子。忽然我看到壮男人的右胳膊在抽搐,仿佛被人用力掰开,没两分钟,就被掐昏过去。
耿强站起身,呆呆地看着鲁士维打,这时鲁士维打才走出汽车,仍然念诵着经咒,耿强回到汽车里坐下,头软软地垂着,鲁士维打则跨过隔离带,站在草丛边,面对阴影的方向又念诵了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