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涛面色微变,嘴巴里叼的烟明显一颤,烟头落下几缕白白的烟灰来。
“嗯,有点事。”韩涛出了口烟,显得颇为犹豫。
“除了放你一马,都好谈。”刘羽摆摆手,慷慨的表示。
韩涛表情讪讪,放下烟,一张猪头脸居然挤出憨笑来:“刘队长,你看,咱们其实也没多大仇对不对?你死我活纯属没必要。”
“嗯,继续。”刘羽不咸不淡道,是的,跟韩涛之前,仇不算大,韩涛只是个执行者,真正的阴谋家却在后面,韩涛就一小兵,再顶多一个打头阵的。
“你看哈,我给你带来麻烦,你也找…..人妖阴了我一把。”韩涛说这话的时候,菊花依旧隐隐作疼:“咱们算是扯平了吧?”
刘羽摆摆手:“你跟人妖之间的事,那是两情相悦,跟我无关,账还不算扯平。”
韩涛一口老血呛在喉咙,两情相悦?跟人妖?
“行,那算我欠刘队长一笔。”韩涛干笑一声,深呼一口气,凝重道:“我想跟刘队长谈笔生意。”
“说。”刘羽目光闪了闪,你小子居然真找我有事!
“听说,你跟陶小风很熟?”韩涛谨慎的问了句。
刘羽眼睛微眯:“见过,不熟。”
韩涛却学着刘羽眼睛一眯,待豁然发现刘羽眯着的眼里全是寒光时,脸皮一个哆嗦,赶紧恢复常态,不敢再啰嗦:“我有个熟人,他朋友犯了点事,最近被你们省纪委给盯上,正在到处找关系,你要是能在陶小风那说得上话,我可以搭个线,我这熟人有钱,人够意思,对帮得上忙的朋友向来大方。”
刘羽倒是愣了下,合着你韩涛除了记者的身份,居然还是个干脏活的!
韩涛这人,说阴险,其实也够阴险,策划这些事儿就能瞧出一二来,但社会上往往混得好的,偏偏就是阴险者居多!以社会的一般眼光,韩涛这种喜欢在背后搅合的人,那就是小人,可偏偏这种小人,就是左右逢源!被省纪检委盯上的事都有参合一脚的份,可见,小人物有时候未必就那么小。
而一般的小人,记吃不记打,受了教训,要么很快忘记,要么暇眦必报——但韩涛,吃了教训却能马上从利益角度出发,连被人妖干了的屈辱都抛弃,放低姿态的立刻跟仇敌商量眼前利益,这便是没有底线的小人,啥事都干得出来。
“抱歉了,帮不上你朋友忙。”刘羽兴趣缺缺,他跟陶小风就没这份交情,就算有,人家陶小风未必就能影响到老子。
韩涛一阵失望,却并不气馁:“刘队长别啊,再考虑考虑,咱们出来混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嘛,凡事都好商量。”
“没商量的,你好好呆着吧。”刘羽淡淡的发话,站起身时,突然狐疑的瞅了眼猪头肿脸的韩涛,思忖一番方迟疑道:“你未必就是为了王庆山的万八块钱才出手的吧?”
韩涛面皮一变方才笑*,人家刘羽根本都不敢吱声!”一个刚进来没多久的实习记者拍着王庆山的马屁。
旁边一位老记者肚里鄙夷,嘴上却恭维了句:“加上这次找《京华》代笔,庆山已经打了两炮,算是打响了名头!这个刘羽,众所周知是快难啃的骨头,听说官场混得不错,人脉广,上次晨报的陈雷捅了人家,结果呢?给整牢去了!庆山能敲打人家两次,不仅给咱们报社争光,也给咱们记者争光,叫姓刘的还敢随便欺负人不!真以为我们记者是好拿捏的?”
“对!”实习记者继续拍马屁:“这就叫邪不胜正!咱们人多力量大,一起曝光他,看他能怎样?需叫他晓得,咱记者为什么叫无冕之王!”
王庆山三十中旬的人,事业刚有起色,最近上头看上他,谈了好几次话,尤其是炮轰刘羽安然无恙之后,在同事里名声渐渐大起来,不少老同事看他眼色都慢慢变了,多少都有些恭敬,这算是混得风生水起了。
听着无论是老同事还是新来的恭维,王庆山很受用,嘴上却谦虚几句:“呵呵,没什么的,我也就是如实报道,不给他抓到把柄而已,这一点大家其实都可以做到。”王庆山一开口顿时觉得轻飘飘的,平时在同事中不起眼,现在陡然觉得高人一等,忍不住以庄重的口吻冠冕堂皇说教几句:“咱干新闻行业的,只要行得端坐得正,那就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切威胁和压迫都是纸老虎!”
一圈的同事纷纷拍巴掌“说的好!就该这样!”
王庆山在一片掌声中,越发的得意,却也越发谦虚,故作矜持的沉吟一番,义正言辞的发话:“对待不好的乱象,咱记者就应该不怕牺牲不怕压迫的曝光!刘羽这个警察中的败类,一而再再而三违法乱纪,作为新闻工作者,我决不能视若无睹!我手里已经写好了稿子,明天就交给主编,彻底曝光刘羽的丑恶嘴脸!”
此话一出,周围的同事表情变了变,我说王庆山,我们恭维的话你还是别当真好吧。刘羽真这么容易对付,陈雷也不会下牢,牛进也不会下台,据说连宣传部都被动了。你阴了人家两次,没准是人家不屑跟你计较呢?不要太盲目自大行不行?你自己逞能,别把我们给害了!
王庆山预期中的掌声没有出现,这让他不太高兴,沉着脸皮子掷地有声的说教:“不用担心,我王庆山做的是真实报道,行的是良心记者的事,正气摆着!还是那句老话,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必要怕刘羽!”
周围的同事干笑着鼓着巴掌,鄙夷者却不少——怎生得暴发户似的,一得意就翘尾巴,小心摔死你!
或许是集体的力量大,连带诅咒都生了叠加效应,蓦地,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交警警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清秀的脸上带着灿烂得过分的笑容,使劲的鼓着巴掌:“说的不错,王记者,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年头,你这样的记者不多了,我欣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