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我蒙头就睡。
朦朦胧胧中仿佛我身在家中,刚放完鞭炮、吃完年夜饭,伴随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靠坐在沙发上陪父母看春晚,潘长江出来了、蔡明出来了......春晚的相声、小品很搞笑,但不知怎么地,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醒醒,集合啦!”
睡我旁边的崔战士把我推醒,窗外的起床号“嘟——嘟——嘟——嘟——”吹的正响,我恍惚地一愣神,才意识到我身在何处。刚才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几点了?集合干什么?”
我一边麻利地穿衣服一边问。
“刚后半夜吧,才听鸡叫第一遍。”
一个战士回答。
“肯定有任务了,去打仗!”
另一个战士接着说。
鸡叫第一遍是夜里几点,我完全没有概念。大家都没有表,准确的时间没人知道。
穿好衣服,我们鱼贯而出站到院子已有的队列里面。天黑漆漆的,队伍前面一个战士举着一支火把照明,透过火把的光亮,依稀看见站在队伍前面的好像是王树声和背大刀的许世友。
见我出来,王树声对我说,
“部队有行动,根据上级安排,你随二十八团一营许世友部行动。”
我头脑还未完全清醒,不太明白王树声团长话中之意,但依然举手敬了个礼,答道,
“是。”
许世友没有说话,冲我一招手,然后朝院外走去。
我急忙跟过去,出了院,街道里站着的又是一排举着火把的队伍。许世友把我安排到一支队伍的末尾,然后大喊一声,
“出发!”
火把前面带路,队伍开拔。去哪里?不知道。做什么?不知道。真去打仗吗?我心莫名的惊颤,但并没有恐惧。我第一个念头想的不是怕死,而是——我连枪都没有啊。
参加红军后,我都没有摸过枪。穿越前唯一的一次摸枪经历还是大一军训,拿的是一把老式步枪,不发子弹,趴在操场瞄了一上午的靶算是持枪训练了。真打起仗来,不拿枪不是当炮灰吗?
队列出了新集城门,汇进已在不断前进的队伍中,一支队伍由一只火把领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一路向北急行。我几乎是小跑着勉强跟上队伍。
队伍时而走大路,时而走小路,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我感觉行军方向渐渐偏西,直冲西北而去。西北方向?集合这么大阵势难道去攻打信阳。我搜索着脑海中关于红四方面军征战的记忆,没有攻打信阳的记载啊。
晨曦渐渐露出东方,天空微白。我们的队伍经过半夜急行军,终于在天亮前一头扎进了一处村子里,村子南面是一片黑魆魆的山。
战士们并不进屋,而是在村民的院子里或站或坐进行修整,大家都小声地说话,生怕打扰了村民。有的村民被惊醒,知道来了部队,不知敌我,不敢开门。有的村民家里有人参加红军,认出了是自己的队伍,急忙开门给战士们烧水喝。
不一会儿,任务下来,攻打大山寨,就是村子前面的这座山寨。说是山寨里面盘踞了不少恶霸土匪,这次非把这颗钉子拔了不可,不然队伍走了老百姓不安全。
真说起打仗,我又想起武器来,没枪怎么上战场啊。
可透过晨光看看一同行军的战士,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枪,有枪的约莫占一半多一点儿,也是有长枪、有短枪。没枪的战士,有的背把砍刀,有的拿杆红缨枪,有的挎把**,还有的背把长剑、握柄钢叉,武器五花八门。但我,唯一一个手中空空如也的。
“要打仗了,队伍不发枪啊?”
我和一个背长枪的红军战士搭讪。
那红军战士非常新奇地盯着我看,然后“呵呵”地笑起来,
“发枪?我们的枪都是缴的。”
“哦,哦。”
我不觉脸一红,想起了著名的《游击队之歌》,“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可是,要我一个文弱书生握着俩拳头去夺枪吗?
炊事班老王头端着个筐,里面盛着黑乎乎的窝窝头,每名战士抓起一个狼吞虎咽了下去算是早餐,也是新年春节第一餐。
早餐完毕,列队集合,许世友背着大刀来到队伍前,说,
“这帮恶霸地主手上沾满了老百姓的鲜血,血债要用血来偿!打下大山寨,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战士们的吼声震耳欲聋。
我被编在二连。二连连长叫王太炎,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请战最是积极,许世友决定把打头阵的任务交给二连。
二连出列,战士们个个情绪高涨,我却有些胆战心惊,勉强硬充勇敢。许世友扫视了一遍二连,招招手把我从队伍里“请”了出来,
“连杆红缨枪都没有,拿什么冲锋?”
战士们哄笑起来,把我闹了个大红脸,不过我也感觉到这可能是许世友对我的爱护。
对大山寨的地主武装来说,战斗好像是突然打响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一支队伍从天而降,黑压压地就朝自己扑来。
要知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啊,年还没过完呢,山寨的地主们没想到红军会突然打来。寨墙上的哨兵急忙地鸣枪敲钟,好一会儿兵丁们才站满了寨墙头,而这时二连已前进到寨墙下。
战役发起突然,战斗进行迅疾,我对红军的作战刮目相看。虽然武器装备不咋地,人员素质不高,但战术素养极高,一看就是高手训练出来的。
寨墙下的二连发了一声喊,齐刷刷地往寨墙上扔了一排手**,“轰轰”几声炸响,寨墙上鬼哭狼嚎,有一个寨丁被从寨墙上炸下来,平摔在二连面前,蹬蹬腿,口吐血沫,立时毙命。
这名寨丁挎的步枪扔在手边,二连的一名无枪战士急忙冲出来捡起枪退回寨墙下,把枪抱在怀中,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