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商城县分为城、康、和、乐、亲等7个区,顾敬之为亲区民团团长,手下有支1千多人的队伍。
大革命时,一开始顾敬之站在农会一边,国共一分裂,他就果断投靠了国民党,大肆屠杀共产党和革命群众。老百姓对顾敬之恨之入骨,背后叫他“顾狗子”、“顾屠夫”。
顾敬之的过人之处是,他不同于一般的反动地主。他在武汉上过新式学堂,接受过先进思想,而且他手下有个堂弟原先是共产党,后来投靠顾敬之做了参谋,所以顾敬之非常熟悉共产党的“套路”。
顾敬之对共产党和革命群众手段非常残忍,而对愿意跟着他的老百姓却非常的照顾有加,又不过分盘剥,所以很多老百姓被他迷惑,死心塌地跟着他。
顾敬之学习共产党的手段,也是打游击的好手,红军进他退,红军退他追,所以红军几次开进亲区要消灭顾敬之都没成功。
这样一个反动刽子手能对他进行统战吗?他恳接受统战吗?这是总部的意见还是韩维的意见?都不得而知。
过了一个星期。晚上,熄灯号吹过之后,我正准备上床休息,这时营部传令兵进来说,
“张参谋,有人找。”
来到这里之后,除了韩维之外我和别人交情都不深,那来找的肯定是韩维了。韩维星夜来访,一定有什么急事,于是我赶忙披衣出去。
出了宿舍走进厅室,却见屋里站着两名不认识的年轻红军战士,并没有韩维。我正略感诧异的时候,两名战士“啪”地立正向我敬了个军礼,说道,
“张参谋,首长有请。”
我急忙笨拙地回敬军礼,却见两名战士把放下的右手按在了腰间的短枪上。
这是一个紧张的信号,只有面对危险情况时战士们才会这样做。我不禁心头一紧,感到了一丝不安。
“请问,是哪位首长找我?”我试探着问。
“我们只是传达命令,请张参谋走一趟。”其中一个战士说道。
“好的,那走吧。”我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应道。
更让我略感不安的是,当走出屋外时,我又被两个战士夹在中间行进,不禁让我想起了初见红军的不愉快回忆。
在新集曲折的街道兜转了几圈,我被领进了一处陌生的院子。院子西厢房亮着灯,门口钉着一块牌子,天太黑看不清牌子上写的什么。
我被带进这间亮灯的屋子。屋里陈设简单,一柜一桌两条长凳,桌子后面坐着两位年轻红军。其中一位军官模样,面容严肃,另一位应该是书记员,面前放着纸笔。
这让我感觉更加不安。第一次被带进新集时的情境再现。我这是又要被询问了吧?念及至此,不觉紧张得冒出冷汗。
见我进屋,那军官模样的红军战士站起身笑脸相迎,客气地说道,
“不好意思张参谋,那么晚还找你来。有些事找你了解一下。”
见他态度和蔼,不似针对敌人的架势,我心稍安。说道,
“没关系,一定全力配合。”
可是,他说出的下一句话又让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请坐,我是苏维埃政治保卫局,周纯全。”
政治保卫局?周纯全?熟悉红四方面军肃反历史的人都会明白——政治保卫局,肃反时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机关啊;而周纯全,正是负责政治保卫局的头头。
我的脸色变得煞白,呆呆地忘了坐下。
周纯全注意到了我的紧张,他的圆脸上露出笑意,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我坐下。
我木木地坐下,脑袋有些空,觉得少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我的身边缺少了韩维。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韩维能在身边啊。
“张参谋,别紧张,咱们就是随意聊聊,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周纯全继续微笑着说。
“好的,一定知无不言。”我勉强镇定下来说道。
“听说你们是信阳师范的学生?”
周纯全说的“你们”显然指我和韩维。
“是的,我们都在信阳师范读书,向往革命才来根据地的。”
“哦,说说你们为什么向往革命啊?”
“共产党、红军代表穷苦老百姓的利益,反抗地主老财的压迫,通过革命要建设一个没有压迫的新世界。”
“嗯,懂得挺多。”周纯全赞许地说,“这些都是谁教你们的啊?”
听到周纯全这句话,我的心里“格登”一下子。这些都是我在中学和大学的思政课上学的,可红军时期并没有专门教马列毛概的思政老师啊,谁教我们的呢?
不过我马上又记起第一次问话时韩维专门提到的一位老师,可那位老师叫什么名字呢?我精神高度紧张,大脑极速运转,可脑中仍是一片空白。
此时韩维若在就好了。我又一次深深地怀念起韩维。可现实情况是我已不能求救于韩维,而是必须立刻、马上对周纯全的问话做出回答。
脑海闪念间,模糊记得上次韩维说的老师好像姓“周”,于是说,
“那位老师可能姓周吧,我和韩维听过他几次课。”
为了对可能出现的记忆错误进行解释,我又补充道,
“他的身份挺神秘的,其实关于周老师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说完这句话,我胆颤心惊地望着周纯全,以为他会拍案而起,说,
“你们上次不是这样说的!”
可是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周纯全仍然微笑着,旁边的书记员也只是在进行简单的记录。
“也是这位周老师介绍你们来根据地的喽?”
周纯全继续问道。
“是的,是周老师介绍我们来的。”
这个时候,我只能硬撑着用肯定的语气进行回答。
“你们参加红军之后的表现我都看到了,作战勇敢,还有谋略,大家都夸你们呢。”
周纯全转移了话题,继续说道。
“不敢,不敢,以后一定更加努力。”
我谦虚地说道。
“希望你们加入红军!”
周纯全仍然微笑着,但口气有些严肃。
“是,是......”
我口中答应着,但心里觉出了周纯全话语中的一丝异样。
希望我们加入红军?难道我们现在还不是红军吗?我疑惑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