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希望你们真正地加入红军,真正从心理上接受红军的主张。”
周纯全不愧是抓特务工作的,非常敏锐地发现了我的疑惑,及时进行了解答。
“哦,我明白,我们心理上也早是红军了。”
我笑了起来,如释重负。
记得当年在大学入党时,学校党总支书记就对我们说,你们现在还只是组织上入党,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应该是心理上入党。这不和周纯全讲的是一个道理嘛,我们不能仅仅从形式上加入红军,更应该从心理上加入红军,真正成为红军中的一员。
可周纯全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我意识到,面对这位经历过复杂斗争形势的红军特工,我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很多从那边过来的人都主动加入红军了。”
周纯全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对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是不相信我们吗?
周纯全没理会我的疑惑,站起身向我伸出手,说,
“今天先谈到这里,张参谋早点儿回去休息,我的话你好好想想,咱们有时间再谈。”
我机械地和周纯全握了握手,带着疑惑回到了住处。
第二天晚上,我又被“请”到了昨晚的房间,问话者还是周纯全。
我已经觉得事情很不对了,或者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到底哪里不对、哪里复杂我也说不准,只是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张参谋,想的怎么样?”
坐下后,周纯全单刀直入,问了个既突兀又顺理成章的问题。
“想什么?”
我明白周纯全问的是什么,但我不敢贸然肯定,我需要进一步得到他的确认。
“加入红军的事啊。”
周纯全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仿佛洞悉了我的明知故问。
“当然参加红军啊。”
在得到周纯全肯定的答复后,我的心里是有逆反情绪的,不禁又脱口而出补了一句,
“我参加的不是红军吗?!”
“张参谋!”周纯全提高了声音,“你参加的当然是红军,现在问的是你愿不愿意加入红军。”
“我当然愿意加入红军了,而且我已经是红军了啊。”
对周纯全的问话我觉得莫名其妙,不觉说话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张参谋,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周纯全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喝道。
拍桌子倒吓不到我,谁没见过领导拍桌子啊。我本想应声而起,针尖对麦芒,但一想到在人家的时空,人家正抓着枪杆子呢,还是老实些吧,于是硬压着火没起身,也没再说话。
见我没有说话,周纯全态度也缓和了些,又坐回到桌前,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在大山寨和双桥镇都立了功,红军爱惜你是个人才,希望你能斩断以前的关系,真心实意加入红军,红军还是很欢迎的。”
斩断以前的关系?你周纯全是不知道我斩断的有多彻底哦。我在心里冷笑道,依然没有说话。
周纯全继续说,
“你只要把以前的事情交代清楚,红军欢迎投诚的人。”
投诚?
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也算是彻底确认了,周纯全夜里把我喊过来是把我当特务了啊。
投诚?我又不是国民党,我投哪门子诚?
念及此处,不禁热血上涌,站起身来愤怒地说道,
“你不要污蔑人,我一个共产党员、一个红军战士向谁投诚?!”
周纯全倒没有生气,也没有站起身,坐在凳子上翻了我一眼,冷冷地说,
“共产党员?哪一年入的党?在哪儿入的党?入党介绍人是谁?”
周纯全的一连串问话让我冷汗直冒,因为他的问题我一个也回答不出来。
我不仅暗自后悔,自己太大意了,说秃噜嘴了,当然也可能是中了周纯全的圈套。我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周纯全我90多年后在大学入的党,入党介绍人是辅导员?我讪讪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周纯全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抬起手往下压了压让我坐下,继续说道,
“你们的身份我们都核实过了,不然不会找你谈话。”
周纯全没有在党员的话题上乘胜追击,看得出他认为已调查清楚我非党员的身份,已没有必要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可他说核实过我们的身份,怎么核实?知道我们从红军洞穿越而来?
“我们的人已经到信阳师范核实过了,并没有你和韩维这两个学生,而且周老师也没有介绍学生来根据地。”
周纯全继续说道。
听到周纯全说信阳师范没有我和韩维这两个学生我并不吃惊,倒是他说到“周老师”让我有些小惊喜,难道信阳师范真的有个宣传共产党的周老师?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信阳师范有个秘密共产党员老师叫邹凯,姓“邹”而不是“周”,只不过我和周纯全发音都不准,平翘舌不分,互相认为对方说的都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字。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除了想念韩维我别无他想。如果韩维在,她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以她的聪慧和急智,相信定能回答的天衣无缝,可我怎么办?
想起韩维,我不禁担心起来。连续两晚我都被询问,韩维呢?是不是也在面对同样的局面?对这些问题她会怎么回答?把我们分开询问,我和韩维的答复肯定不会一样,这样不是更加解释不清楚了吗?情况不是越来越糟了吗?韩维啊,你在哪儿呢?
因为想及韩维,我的思维已不在周纯全的问话上,对他说的话没有回应。
周纯全见我没有答话,继续说道,
“爱惜你俩都是难得的人才,为了避免错误,我们把信阳师范有进步倾向的学生秘密核实了一遍,确定这些学生都没有来根据地,报首长同意后才找你谈话。希望你们能珍惜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