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医师,前面不远就是食粟村了。”
驴子“哒哒哒哒”的往前走着,车上坐着三人,驾车的是村户马二,程野与张角分坐两边。
日前,瓦窑村的防疫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村里的疫情也基本得到控制,便是病情最重的那个孩子也已经脱离危险,再有几日,村民们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伴随着这次疫情的发生,程野在村里开展的防疫健康知识讲座也获得了一片叫好,大伙对程医师的信任再次达到新的高度。
在程医师的建议下,村民们的日常生活习惯也日渐改善,饭前洗手、便后洗手、勤洗澡等健康知识也深入人心,但是公共茅厕村里就建起了三座,程野的下一个目标是建立一个公共浴池,方便村民每周至少洗浴一次。
当然,程野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一个问题,几乎绝大多数村民一年到头只有一件衣物,平常难得换洗一次,这对于本身就是体力劳作的人来说实在不是健康的生活习惯,当然,考虑到村民们的实际收支情况,大多数家庭也没有闲钱购置衣物,基本上一件衣物能传好几代。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尽管宣传口号中一再强调勤换洗衣物是件预防疾病的正确方式,不过大多数村民实在负担不起这样的消费水平,在山阳县买一批最次的布料也要花不少金铢,这还是质量很差的麻布,很多时候穿不了几个月便磨出很多窟窿,缝缝补补在庶民家里再正常不过。
至于上好的锦缎,裘皮,就不是普通人家穿的起了。
思前想后,程野决定还是自己织布比较划算,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划,一种新的纺织机已经开始设计,图纸也进入收尾工作,忙过了这些日子,他便打算与马钧商议一番。
同时一种全新的布料也将面世,成本低廉,更加耐磨,而且还能应对即将到来的寒冬,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巴格达的第一批物资回来,整个计划也要开始上马了。
总之,面对瓦窑村的灾情,程野积极应对着,尽量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损失,同时自己原本的计划也一点儿没有耽误,他相信,经过这个冬天的蛰伏,来年开春的时候,整个瓦窑村将大变样。
在这次疫情期间,程野的所作所为对村民的影响实在深入人心,凡事亲力亲为,单单是没日没夜的照料所有的病人便让村民们感动不已。
他们甚至无法想象,像程医师这般有大能耐的人,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不光如此,太平医馆的阿姊姑娘、冬梅嫂子,甚至一直不受人待见的葛青都被大家看在眼里,这几个人也是整日里跟着程医师里里外外的跑,凡是跟疫情有关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能看到几人的影子。
程野常说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在医师这个行业更是如此,尤其是这个时代,没有人监督医师的工作,做好做坏全凭一面之词,口碑的树立尤为重要。
在如今的瓦窑村,不光是程医师,马钧、张角、阿姊、冬梅、葛青这些名字已经渐渐深入人心,村民们都相信,没有太平医馆解决不了的事情。
不过对于程野来说,自己的宏图伟业才刚刚开始。
利用疫情整修的这段时间,程野对村里的病历做了进一步的规整,每家每户每个人的资料都被他详细的记录下来,以方便日后总结。
总的来说,这次病疫不仅没有摧毁瓦窑村,反倒是让瓦窑村村民信心大增,对程医师的信仰也空前高涨。
当然,在此期间也有一件烦心事让程野郁闷不少。
核儿老爹来找过程野一次,说了些关于田喜柱的事情,程野自然记得那个泼皮,那时不仅家暴徐娘,还打了阿姊,程野现在想来还是一肚子气。
自从上次事件之后,程野将那小子加入黑名单,他自然不是嘴上说说,之后关于田喜柱的事只要和医病有关,程野绝不过问,村里百十户人家,唯独没有田喜柱的病历,这次疫情整治工作,也没有通知田喜柱。
打疫苗、发肥皂、修公厕、卫生宣传、健康讲座等等,一概不邀请田喜柱,程野的想法很简单,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既然还在一个村,咱也不赶你走,只不过坏了医馆的规矩,触了自己的底线,便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田喜柱倒也不当回事,以前没有程医师的时候自己不也过得好好的,何须去求那个小屁孩。
只不过是一个读了几年书的破医师,真以为救了几个人就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呸,咱走着瞧!
然而村里发生锁喉风的事传开后,马全喜有些慌了,尤其是他得知程医师竟然凭一己之力遏制了锁喉风的病情,并且已经开始救治那些发病的村民,马全喜的心头更是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村民们开始按照太平医馆的宣传展开防疫工作,甚至挨家挨户接种程医师特有的疫苗,而且还能领到一块儿用来清洁的肥皂,而这一切都与自己无缘,甚至医馆的人直接绕开自己的住处,根本没有通知自己的意图。
马全喜知道自己被冷落了,他也终于知道太平医馆的黑册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面上还强撑着对程医师很是不屑一顾,不过心底却是害怕了。
锁喉风是什么他可是心知肚明,别说是过去的陶员吏,就是山阳县城里的太医监都不见得有把握治好这种病,他整日里躲在屋里,不敢出门。
当村里出现第一例病患治愈的消息后,田喜柱彻底崩溃了,他实在受不了日夜的煎熬,便去求核儿老爹,托他替自己向程医师说说好话,瞧瞧自己是否也患了病。
就这样核儿老爹又找到了程野,程野没有多说什么,他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尤其是一再坏了自己的游戏规则的人,程野打心底排斥。
这里是乱世,有许多事情等着程野去做,救赎是神该做的事情,而不是他,他不是圣母。
程野没有多说什么,核儿老爹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离开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多么浅显易懂的道理。
了结了眼前的事情,程野忽然想起一事,这锁喉风的源头是出自哪里,之前毫无征兆,怎的忽然就在村里爆发了?
走访了村里的几个病患,程野得知月前一人到邻村走亲戚,去了趟隔壁的食粟村,想来问题就出自这里。
程野手头有许多事情要做,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思前想后,心里总是放不下,所以还是打算去邻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