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冰泉花的变化映在文起的眼瞳中,只见它那干枯的身躯血肉化,渐渐有了软弹的皮肤,以及清晰的五官轮廓。
更让文起吃惊的是,罗兰冰泉花那没有心脏的身体,竟然隐隐传出剧烈的心脏跳动声。
他难以置信,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尤其是心跳的声音,文起为了印证是真的,竟然凑到了罗兰冰泉花的身旁,侧耳倾听起来,但下一刻,他怔住了,他的感知并没有欺骗他,这一切都是真的,罗兰冰泉花活了过来,只是还没有睁开眼罢了。
文起木然道:“他什么时候醒来?”
这话明显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问向一旁炼药,喂药的绿皮猴子的,只是能回答文起这个问题的,恐怕在场的没有一个人。
绿皮猴子挠了挠头,以此回应文起,它并不知道。
不过,就在文起失神询问之际,那蓬勃狂傲的心跳声,隐隐小了下来,有停止的迹象,与此同时,那双目紧闭的罗兰冰泉花,缓缓睁开了双眼。
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一睁开眼睛便茫然地问一句“我这是在哪里”,而是静静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它显得很冷静,在肉眼扫视木质实验室一周后,一丝疑惑突然涌现它的脸庞,似乎很不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
片刻后,罗兰冰泉花扭转过头,幽幽道:“这是虫头怪的实验室?为何破坏成这个样子了。”
文起听到罗兰冰泉花的这句话,说实话,心里是惊讶的,从它苏醒的那一刻,文起就在时刻注视着它,又刚好在它身旁,只是没有出声询问一句“你醒了”,而是冷冰冰瞧着它,但罗兰冰泉花表现出的冷静,着实让文起感到惊异,而后问出的这句话,表明它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清醒了过来。
但他并不想回答,虽然这个家伙在自己体内时,算是战时盟友,但自从它脱离自己身体,独立出去,文起不得不处处提防这个家伙,且对它并没什么好感。
“这猴子是你的?”罗兰冰泉花见文起投来冰冷目光,但也不觉奇怪或尴尬,自顾自问着苏醒后,觉得好奇,又想要知道的事情。
文起叹了口气,总不能一辈子不和这个家伙说话,又想到先前乌鲁伦萨的话,想要走出去,全靠罗兰冰泉花,他便咬了咬牙,语气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它不是我的,但它却救醒了你,你要好好感谢它,不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你作为试验品,为了验证这只猴子制作的药剂,能够让昏迷中的几人苏醒,而吃了下去,现在你醒了…”其实文起的心里还有这么一句,但是他不敢说,那绝对是撕破脸的话,现在说太不合时宜,倒显得自己度量太小。
不过,就算是说了,罗兰冰泉花也不会在意,反正都苏醒了。
文起说完便闭住了口。
“原来这样。”
罗兰冰泉花深深看了眼文起,它那敏锐的洞察力,从文起的双眼中看出了些许一样,只是没有说出来,且同样是不算温暖的回答,答复了文起,它知道了大概情况。
破败的实验室一度陷入空气凝固的气氛,没有刚才那般活跃,或具有破坏力,而是冷冰冰,像是一块冰疙瘩,散发着刺骨的含义。
本来是不应该这样子的,但文起真的找不出什么话要与罗兰冰泉花聊的,而罗兰冰泉花在苏醒后,简单地问了那么两句,便也不再开口,而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开裂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是在回忆那场与大地心脏的恶斗,也不无可能。
文起见状也没有主动要说点什么的意思。
他转过头看向虫女,还有凌奉,说实在的,他仍是对绿皮猴子熬煮出的药剂抱有怀疑,罗兰冰泉花并不能证明,这个药剂用在狄聆身上就绝对有效。
这里只是虫头怪的私人实验室,这里不是医院,没有诊断结果,也不是研究所,能够拿出准确、真实的检验结果,他不能单凭罗兰冰泉花的苏醒,这个眼前结果就判定那药剂有效,至少要在多观察一番,才能做决定。
而且,虫女与凌奉,这两人也是处于昏迷之中,也是要救醒的,虽然大地心脏自爆而死,没有按照原计划逃到凌奉安排好的避难所,但这不能作为不救醒他们的理由,而让他们长眠于此。
那个避难所文起也是很好奇,他很想亲自去一次,目的很简单,既然大地心脏都追不到哪里,或者说派出的手下都无法到达,哪里一定是个隐蔽且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屏障,如果以后遇到危难躲进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保命的手段。
所以,抱着这种心里,文起是期望绿皮猴子救治这两人的。
但绿皮猴子似乎对他们两人不感冒,提不起多大兴趣,甚至多少带有敌意,再看向他们的时候,总是露出咬牙切齿的样子,显得异常愤怒。
文起不禁奇怪起来,但从绿皮猴子,以及它被囚禁在虫头怪的私人实验室来看,这些蛛丝马迹,直指这只猴子很可能认识二人。
不过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绿皮猴子只是呲牙咧嘴,表现的较为愤怒,却没有动手。
“你们认识?”文起忍不住,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这么随口问了句,他并没抱着绿皮猴子会回答的念头,却没想到在他脱口而出的话语,刚刚传出,耳畔还回荡着声响时,就见绿皮猴子猛力低头,且捶起胸膛,叫了起来。
显然有些它不愿被提及的事,突然浮现自己的脑海,变得比之前疯狂许多。
倒是可以控制,文起也没有深问,很怕野性难驯的猴子发起疯来,超过之前破坏这件实验室的行为,那么他们这些人今天都要完了,且罪魁祸首,便是文起。
不是他不想承担,而是保命要紧。
只是他闭口不言,但躺在地上的罗兰冰泉花却说起了话,“有意思,真有意思,这家伙竟然和凌奉有这样的过去,真是没想到。”
文起狐疑地转过头,目光灼灼,死死盯向躺在地上的罗兰冰泉花,沉声道:“你在说什么?”
忍不住又看向绿皮猴子,此时的它正咧嘴呼呼喘着粗气,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什么,神情越加疯狂,显然有控制不住,抑制不了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