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面前的德兰祖树,并没想与新生的乌鲁伦萨多说什么。
那从地底生出的木质触须,稳稳地托举着站在空中,威风八面,面色凝重的德兰祖树。
突然,乌鲁伦萨的正下方,一根笔直且上端尖锐的木刺,穿破虚空,向着老乌鲁暴刺而来,风声呼啸间,带着必杀的波动,刺进了老乌鲁那长满根须的树根。
这一击太过突然。
站在老乌鲁身后的文起,还以为德兰这个家伙会与乌鲁伦萨聊上两句,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而且,本质上它与大地心脏不同,对于老乌鲁来说,不过是一个偷了它东西的贼而已,没有必要一见面就你死我活地斗一场。
此外,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新生的老乌鲁,那全身散发而出的力量,不是德兰祖树能够抵挡得了。
也就是说,德兰这个不要命的家伙,是在以卵击石。
但就是这样的前期预判,导致毫无防备,乌鲁伦萨被地面突长而出的木刺,直击根部。
只是老乌鲁本来就是一个硕大的树木,很多根须生长,扎向了地面,才得以在空中站立,文起也是托它的福,不然凌空而立,对于他这个普通人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这就会有一个错觉,仿佛那攻击而来的木刺,是老乌鲁心脏出的根须,不是早有预谋,一击毙命的德兰攻击。
错觉是错觉,但看似凌厉且无懈可击的一击,对新生的老乌鲁,且本来就是一棵树的它,这让的突然袭击,不过是挠痒痒,根本伤不了它分毫。
那么这样的一击,就连试探性都算不上了。
“德兰,你果真还是这个样子。”老乌鲁冷笑连连,且本来是一棵大树的模样,在文起面前,渐渐化身成了身形,那种蔑视感,似乎是在说德兰不配让它化成本体,用最凌厉的攻击,与之搏斗。
“那颗种子能被你吸收也真是一件奇迹,不过你用这样的攻击,就像要了我的命,那还太早了,除非你在我之前。”
化身成人的老乌鲁,握了握拳头,上下打量着自己这幅新身躯,不禁连连赞叹,爱不释手地抖了抖臂膀,显得很是满意,“不错,这也有你不小的功劳,等杀了它,我再来奖赏你。”
这话分明是对文起说的…
但是景象却非常诡异,因为老乌鲁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只是它的后背,一张突然出现的脸,嘴唇微动,话语就这么说了出来。
文起瞧在眼里,心底说不出的惊骇,脸色大变的他,看到那张脸的同时,呼吸已然停滞。
“看着吧,好戏就要上演了,不过一击毙命倒也没什么好看的,但就是期望这个家伙能早点死去。”莫名其妙地,站在一旁的幼苗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文起有些摸不着头脑。
德兰祖树与幼苗似乎没什么仇怨,若是有那也是从禁区出来时,大量树人的围剿,但却不是针对幼苗,而是文起他自己,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仇恨,恨不得亲眼见到它的死状。
这突然出现的变化,让文起不禁一阵唏嘘。
就在文起狐疑,幼苗那咬碎牙齿的声音传入耳中,好奇幼苗怎么突然变得更加气愤,甚至暴怒,他不禁向着那被幼苗死死盯着的德兰祖树望了去,心中一沉,满脸地愕然与惊骇。
“这完全不可能,绝对是自己眼花了…”
文起心里颤巍巍地说了这么一句,他绝对不相信自己眼前出现的景象,不是自己眼花,就是出现了幻觉,是被德兰祖树施展而出。
只见不远处凌空而立的德兰祖树,它的肩膀上与幼苗一模一样的小树苗,正优哉游哉地翘着脚,向他们这里投来好奇且极具兴趣的目光,不时还挥着手,好像是在与他身旁的幼苗隔空打招呼。
惊诧的同时,这也让文起不禁想起先前老乌鲁说的话来。
德兰祖树对老乌鲁来说,是个不着不够的贼,在它最危难时,不禁不帮一把,而且趁机盗走了乌鲁伦萨的一颗种子。
文起记得没错,第一次见到那些种子,应该是三颗,是老乌鲁用尽自己生命,保全下来的子嗣,但在与大地心脏一战之中,毁去了两粒,而仅存的这里,种到了他的体内,生根发芽,长出一颗幼苗来。
现在,当文起见到与幼苗一样的小树苗,心里复杂地无法言说,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与德兰祖树是同一类的念头。
“别担心,老爷子会解决,它不过是德兰手边的一个玩物而已。”
幼苗面无表情,淡淡地毫不留情道:“这种家伙死了也好,免得随它祸害人间。”
虽然怒不可遏,但文起能听得出,幼苗的语气是那般落寞与不舍,似乎到处充满了叹息声,就好像要杀死自己一样,复杂的情绪,坚毅的面庞,在幼苗这个小小的家伙身上体现。
此间,乌鲁伦萨没有任何举动,它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或高高在上如天生一般的存在,丝毫不把德兰以及它肩膀上出现的幼苗放在眼里。
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先出手的意思,而是被动接受德兰祖树,或是那被盗走的幼苗的攻击。
也可能是等的时间有些长了,这才忍不住,戏谑地问了句:“德兰,我可等着你出手,你可不要惧怕,我很想看看这么久没见,得到这个幼苗后的你,经过这么多年,成长到什么地步,也想知道我这具新躯体,到底与旧躯体有何差距,是提升还是下降,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这话好像是对两个人说,一是面对着的德兰祖树,一是它自己的身体,一时间气氛很是诡异。
从老乌鲁新生的一瞬间开始,文起就觉得眼前出现的乌鲁伦萨,与他记忆中年迈衰败,见过一面的老乌鲁不同,或许是新生的原因,让它焕发了新的生机,就像返老还童一般,有了一颗相对年轻的心与活力。
那种争强好胜,或是说年轻气盛之感,始终萦绕在老乌鲁身外。
波——
声音清脆的声响,将文起的思绪拉回现实。
抬头望去,就见一张阴沉仿佛被乌云覆盖的脸,德兰祖树刚刚打了一个响指。
死寂且僵硬的脸庞,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但怎么看都有些吊丧样。
但就是这么一张诡异的脸,让凝视它的文起,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似乎有什么无法想象的恐怖事情,即将发生。
而这一想法刚在文起脑海中浮现,就见德兰祖树,它的身后,忽然一声爆裂般的炸响,天崩地裂般响彻而起,缓缓地一道裂缝凭空出现,就像一只地域魔眼,缓缓睁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