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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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过饭,接到宋小毛的电话后,刘星野带着几个人赶去医院。

  昨晚下的那场中雪一直到今天中午才停,路上还没来得及清扫,路面很滑,所以,他们的车开得不是很快。

  来到医院后,刘星野先去了医生办公室。昨夜值班的宋医生已经回家休息了,接待他的是何医生。何医生表示他们现在可以去见那个女人了。

  “其实,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呢,她总是不开口。”走在走廊里,何医生说,“这可不好办,医院总不能糊里糊涂地收病人吧,何况她还住着单人病房。”

  言下之意,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能负担得起医药费,毕竟单人病房的收费要比普通病房高得多。

  刘星野说:“换病房是我的主意。那女人住在大病房里不安全,她是重要的证人,如果出事了,你们医院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到时候可就损失更大了。”

  何医生一听,马上闭嘴了。

  几个人来到301病房,这是走廊最里面的一个单人病房。宋小毛和一个警察守在门口。宋小毛告诉刘星野,那女人已经醒了,可是什么都不说。

  几个人进屋后,刘星野示意宋小毛把房门关上,他搬个椅子坐在床边。此时是下午阳光强烈的时分,刘星野这才第一次真切地看到这个女人的面孔。

  那女人躺在床上,看到他们进来,想要坐起来,刘星野赶紧制止。

  “你还是躺着吧,我就问几句话。”

  那女人有点紧张地看着进来的几个人。

  她脸色苍白,长长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年纪大概二十三、四岁。

  刘星野观察着她,在心里暗暗判断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看她的衣着,不像是穷人,但也不是很有钱的人,如果是普通的小职员,似乎打扮又有些艳丽了。更奇怪的是,她身上怎么会有枪,那个车夫为什么要抢劫她,为什么要动刀子……

  “你不用害怕,我们是警察。”刘星野掏出证件,举到那个女人跟前。

  他打量着女人的面孔,感到在那个面孔上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那女人也在打量他。

  两人的视线遇到后,那个女人先把头扭开了。

  “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刘星野开口问道。

  那个女人转过头,看着刘星野,但没有说话,目光犹豫,还有几分游移。

  刘星野又问了一遍。

  那女人还是没有开口。

  宋小毛不耐烦了,走过来说道:“喂,我们队长问你话呢?怎么,哑了还是聋了?”

  到最后,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老高。

  刘星野举起一只手,制止了宋小毛。

  他冲着那女人微微一笑:“你不用怕,你现在很安全,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我们是警察,是来帮助你的。”

  他观察着那女人的表情。

  那女人看着他,嘴角动了动,但还是没开口。

  刘星野再次感到在这张面孔上确实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现在,他对这个女人的身份已经猜到了几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再做一个小小的测试。

  刘星野假装随意地把手一摆,把床头柜上的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碰掉了。

  这个缸子是单人病房为病人配备的。缸子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又在地上滑了一段,发出刺耳的声音,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刘星野注意到,当缸子掉地发出动静的时候,那个女人和屋里其他人一样,吓了一跳,身子哆嗦了一下。

  “对不起。”刘星野俯下身去,把缸子捡起来,看见缸子表面掉了一块漆,他要宋小毛拿去洗一洗。

  宋小毛拿着缸子离开,杜明辉跑出去拿拖布。

  屋里一时没人说话。

  刘星野看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感受到他的目光,把头转向一边。

  宋小毛拿着喝水缸子走回来,刘星野要他把水重新倒上。杜明辉拿着一个拖布进来,把地面拖干净。在此过程中,谁也没说话,那个女人一直看着旁边,始终没有把头再转过来。

  何医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向刘星野示意,是不是该到此为止了。

  刘星野轻轻地摇摇头。

  他看着那个女人的侧脸,突然说了一句日语。

  那女人听了,猛地回头,看着刘星野,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了。

  那眼神里有惊讶,也有一丝恐惧。

  她的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

  刘星野露出一丝微笑,再次用日语问了一句:“小姐,你是日本人吧?”

  那女人看着刘星野,犹豫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迟疑地点点头。

  “果然是日本人。”刘星野用汉语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何医生、杜明辉、宋小毛几个人都愣住了。

  “这位小姐,你不用怕,我们是满洲国的警察,这里没人会伤害你。”刘星野用日语说道,同时附身过去,把他的警官证再次举到那女人眼前。

  那女人仔细看着证件,好像要证实刘星野的话是不是真的。

  刘星野把证件收回去,继续问道:“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刘星野从哈尔滨警察学校毕业后,直接被保送到新京的高等警官学校深造了一年,期间授课的老师都是日本人,所以,他的日语非常流利。

  在第一代谷雨杜重文老师吸收他加入组织的时候,刘星野就已经知道,他的任务是潜入敌人内部,学好日语非常重要,因此,他也有意识地加强了这方面的学习。事实上,他的俄语也非常好,只是由于使用得比较频繁的缘故,相比较而言,他的日语更加熟练。

  “你真是中国人?满洲人?”那女人用日语问道。也许是因为刘星野的日语非常流利的缘故,她似乎不相信他是中国人。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刘星野知道她的顾虑。在哈尔滨的一些政府部门里,有不少职务是由日本人担任的,这女人担心刘星野可能属于这种情况。

  “是的,”刘星野笑了笑,“我是货真价实的中国人,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你的日语很好。”

  “我是新京高等警官学校出来的,或许你听说过那所学校。”

  或许是那所学校的名字,或许是他的微笑,那女人也露出笑容,看来她相信他的话了。她的脸色很苍白,但是,微笑让她看上去确实有几分姿色。

  “纯子。”

  “唔?”刘星野没听清。

  那个女人小声说:“纯子,我叫小岛纯子。”

  小岛纯子。

  刘星野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纯子小姐,你是做什么的?”

  纯子的脸上略过一道阴影,眼睛也耷拉下来。

  刘星野见状赶紧转换话题:“纯子小姐,请你告诉我,昨晚在小巷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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