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渡边到办公室看望丁松陵。他这个官职是闲差,管事的事阿诺。横田将他放在这里,无非是起到监督的作用。
很明显,羊耳关事件,横田不满意,觉得渡边不适合带兵,回兵营不好安排,才将他派到看守所。
到了丁松陵办公室,渡边彻底放松,对丁松陵说:“我不喜欢部队的生活,也不喜欢用严厉的手段管束部下。”
渡边直言不讳,丁松陵不敢轻易接话。
他知道渡边腿伤好了之后,特别厌战,才会被潜伏的护士发展城内线。
但是他不能在渡边的面前暴露自己家的身份,同情地说:“可是,谁让我们都在战争中呢?”
渡边点点头,有满足地说:“尽管如此,我们在战争中还是有收获的,必然,阿惠。”
阿惠就是潜伏的护士,将渡边带入反战联盟,让渡边找回了精神家园。
“我来,就是请丁桑陪我去看望阿惠。”渡边说。
丁松陵说:“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一些羊耳关兵站的事,我才好在阿惠面前夸你啊。”
渡边开心地说:“好。”主动向丁松陵说起羊耳关的各种事情。丁松陵特别注意到,渡边说每逢街子天,四乡八邻的都要到羊耳关镇赶集。
渡边说,兵站的士兵无聊,不在岗的都会上街,到露天羊汤锅或者牛汤锅棚子中喝酒吃肉,大声唱歌,遣散兵站的寂寞。
有个老兵,已经40岁,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爱上了一个中国妇女,两人悄悄私奔了。
“是的,私奔。”渡边看着丁松陵惊讶的目光,肯定地说。
“这件事兵营觉得丢脸,大多数士兵也觉得丢脸,所以,大佐命令此事按军事秘密处理,谁敢泄露,不敢职位,一律罚为下等兵,去西岸修工事。”
羊耳关军纪如此松懈,怪不得保四郎会将钨砂存放在这里,也怪不得保四郎死后,龟田敢私吞这批货。
这是个重要情报,居然日军赶集的日子,习惯上街,届时兵站内只有值班的士兵,绝好的突袭良机。
丁松陵决定将这一方案上报,利用赶集的日子突袭日军兵站。
还要建议努力找到那个日本兵,说服他带路,争取更多的士兵投降。俘虏的士兵带到东岸,或者西山市,将带来更大的反战效果。
渡边简洁说完,等不及了,拉着丁松陵就去广济医院。
阿惠看见渡边,非常开心,拉着渡边的手问长问短,丁松陵借机离开。路过锅炉房,想起阿卡人,不免叹息。
转身来到大东亚小学,将新的情报和计划让罗修文转告上级。金莲娜早就等着丁松陵,追着进来说:“明天,松溪。我已经跟美智子约好。”
丁松陵答应说:“我想横田大尉请示,可以去,就陪你们,不可以去,安排何副总队长保护你们。”
金莲娜兴奋地说:“说话算话哟。我去告诉美智子。”转身离开。
丁松陵这才有机会跟罗修文说话。
罗修文听说兵站居然有日本兵跟中国妇女私奔的事,对丁松陵说:“这件事我也听说,而且派人调查过,是假的。”
“假的?”丁松陵大吃一惊:“这可是渡边告诉我的。”
“渡边是个正直的人,听什么是什么。”罗修文说:“他不知道真相。”
“真相是这个日本人强奸了那个妇女。妇女用镰刀砍死了日本兵,扔进粪坑中,自己被龟田砍死。”
“真是羊耳关的妇女,那么的刚烈,不怕龟田的军刀,敢用镰刀跟龟田拼命。”
罗修文叹息说:“事情发生在兵站仓库,横田觉得丢脸,所以一直瞒着。”
“后来兵站传出这个日本兵跟中国妇女跑了,居心叵测啊。”
丁松陵惊出一身冷汗。
恰好金莲娜又冲进教务处,大声说:“我去找美智子了。”
丁松陵受惊,差点失控。
跟罗修文告辞,丁松陵买些糕点,来到华泰公司。
听说院子里的石头有放射性,保五郎再也不到院子一步。
骨子里,凶蛮的保五郎还是怕死,不过是仗着日本人的势力为所欲为。龙石玉的放射性试探出保五郎的弱点,丁松陵觉得这个保五郎没有那么强大了。
将糕点送给保五郎,问候下腹泻的情况,要不要去医院?保五郎摇头说,小事,已经好多了。
丁松陵有邀请保五郎到院子里散步,保五郎直接拒绝说:“我们之间,在比武之前是不该见面的,这已经是破例了。”
丁松陵借机告辞,跟丁三商议突袭羊耳关兵站的计划。
丁三觉得利用街子天突袭,好是好,就怕伤及无辜百姓。
丁松陵说,这就要靠精密的计划。
先向兵站发起进攻。街上的日军必然返回兵站,日军回兵站的道路没有村庄,也没有人家,路的两边都是荒草树木,极其便于伏击。
南洋中队在镇上,后院山墙是滴水岩,在滴水岩上居高临下,再用机枪守住大门。街上巡逻的吕宋兵没有支援,不敢随便抵抗,只能选择投降。
丁三仔细测算了一下,点点头,觉得这个作战方案不错,再细化就可以实施了。
这样的作战计划,等于是双线作战,每条战线又是两个作战点,火力、人员的配合至关重要。
还有一个遗憾,丁三愧疚地对丁松陵说:“战斗一打响,丁家大院怕是保不住了。”
丁松陵安慰丁三说:“丁家大院为敌所用,保不住未必是坏事。”
“战斗结束后,我向西山站汇报,争取给你补偿。”
丁三想到了不是办法的办法。
丁松陵拒绝,说:“没有对敌战斗补偿民间一说。如果不是丁家的房屋,就不战斗、不杀敌了吗?”
“炸毁兵站据点,烧毁仓库、丁家大院,带走钨砂和武器弹药,多余的物资能带走带走,不能带走的发放给羊耳关百姓。”
丁松陵说:“这是此次突袭的战斗任务,少完成一个任务,都不算胜利。”
“国共既然联合战斗,就要打出威风,将日本人打疼。”
丁三感动,说:“丁总队长,丁三领命,一定详细汇报松陵站对作战方案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