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杰看着她,认真地说:“那篇文章里有一句话,原话我不记得了,大意是说岁月这玩意,就跟一场田径比赛似的,所有的人都拼命地往前跑,只有一个人还拽着曾经的回忆。”
“嗯?”向雪有点不明所以。
“我不想你永远拽着曾经的回忆,作为BOYA的领导者,只有完满地解决了赵氏,你才能一心一意带着大家往前走。”
向雪怔愣。
“傻乎乎地看着我干什么?哎,我可是要误会你其实对我有意的。”程明杰笑嘻嘻地说。
“人贵有自知之明。”向雪瞟了他一眼。
“哎,你什么意思啊?我长得不够玉树临风,还不够才高八斗,算不上青年才俊吗?”程明杰不乐意了。
如今他的中文水平突飞猛时,四个字的成语或伪成语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听起来还真排比。
“别的我都没看到,就看到你的脸皮倒真是不一般的厚。”向雪笑嘻嘻地说,“厚可敌城,果然不是普通出品。”
“完了,向雪,你跟着卫少也学得伶牙利齿,完全不见了曾经的纯良。”程明杰做出一副哀怨的模样。
向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就是换着花样说我曾经是个傻白甜呗!”
“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在我看来,秉性纯良,那是华夏女儿最突出的品格。”程明杰却认真地说,“在我的家族里,华族的女性似乎都这样。”
“说明你们家族是华族传统女性最后的乐土。”向雪笑嘻嘻地说,“要知道,新时代的女性哪一个不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唔,后一条可以忽略。”
想到自己拿不出手的厨艺,向雪自己就先没了底气。
“据说旧时代的女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只是在夫家的姓后面加上自己娘家的姓就算完了,真是没人权。”
“时代在进步,其实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以前的女人有充足的理由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就OK,闲时写两句伤春悲秋的诗,就被人誉为才女。而现在,女人在外面冲锋陷阵,如果没有一份正经工作,都会被人看成好吃懒做。所以,做人难,做女人更难。”
“还有更难的,就是做名女人。”程明杰翘起大拇指,“向雪,我特别佩服你的,就是经得住外界的诱惑。”
向雪诧异地问:“外面有什么诱惑吗?”
“比如出名的机会,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放弃。”
“你是指采访的事啊?”向雪扁了扁嘴,“这种出名跟昙花一现似的,你还真当能一夜成名吗?除非我长期戴上面具,这也保不准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何苦为了一个虚名把自己整得那么累?”
“所以说你是个聪明人,难怪卫少会对你痴心妄想。”
“你这个成语用错了!”
“有什么不对?”程明杰一脸的疑惑,“难道卫少对你还不够痴心?难道他对你就没有什么妄想?”
向雪哑然。
怎么这个词语被他这么一拆,贬义词一下子翻身农奴把歌唱,踏入了褒义词的行列?听起来解释得还头头是道似的?
这位假洋鬼子,如今的拆文解字,可能比土生土长的华国人还厉害。
“言归正传,我背那段心灵鸡汤的目的,是希望你知道,我之所以不反对收购赵氏,是因为我希望你不要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或许你自认为赵淑云之流现在并不会太放在心上,事实上公司的很多决策,也并没有以他们为重点。但毕竟这是一根鲠在你喉咙口的刺,会时不时冒出来提醒你一下,至少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完成。”
向雪承认:“是的,或许我是刻意想淡化赵氏的影响,但其实总会时不时地关注它,这是我的一块心病。”
“只要拿下它,才会松开那道锁在你心上的枷锁。”程明杰微笑,“向雪,所以我不会反对你对赵氏的决策,哪怕我们会付出一些并不明智的代价。”
“不会付出什么代价的,我保证我们在并购赵氏的交易中不会吃亏。”向雪肃容,“毕竟公司存在的意义就是盈利,我不会亏本赚吆喝。”
程明杰展颜:“看到你这么理智,我很高兴。真的,向雪,我不仅是BOYA的股东,同时也是你的朋友。”
“谢谢你。”向雪喃喃地说。
虽然程明杰的股份所代表的表决权,并不能改变她的决定。可是来自于他的支持,对于向雪来说,还是去了一块心病。
“等你完成了这件大事,就能全身心地为BOYA的发展保驾护航,我相信BOYA会迎来一个更加快速发展的时代。”
向雪有些怔愣。
曾几何时,BOYA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收购赵氏。
看着程明杰充满希望的脸,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何欢、丁枕河、邓迪……他们的脸上都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信心。
BOYA绝不应该在完成并购赵氏的计划后落下帷幕,他们还有一段长长的路要走。而他们会在这条路上迈着坚定的步子,肩并着肩一起走下去。因为前方,有个男人正含笑等着她走近。
向雪忍不住想,当初卫哲东支持自己创建BOYA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打着这个主意?别人下棋走一步看三步已经不算庸手,可是卫哲东下棋的时候,走一步,大约会看到以后的二三十步。
在得到卫哲东航班信息的第一时间,向雪就把工作妥善安排。下午三点,准时赶到机场,迎接又阔别了五天的男人。
不过,来不及亲近,她就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你当初让我组建BOYA,应该不仅仅是把它作为一个收购赵氏的空壳公司吧?”
卫哲东不顾机场人来人往,把行李袋扔在脚边,就把她狠狠地拥进怀里:“你说呢?”
“眼看着BOYA的发展好像走上了正常的轨道,我才觉得……”向雪犹豫着说,“我想是被你忽悠了一把。”
卫哲东笑吟吟地看着她不说话,既没有因为当初的设计而道歉,也不觉得这样的结果有什么不好。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