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的出来,刚才那姓谢的,肯定是郑佳怡不感冒的追求者之一。
“你的那个校友,他家里也是在政府工作吧?”冯一平问了一句。
“是,他爸在工商局,好像是负责企业注册,他妈在人事局,他爷爷家和我爷爷家,以前是邻居。”
负责企业注册?那最少也是一个手握实权的处长。
现在企业注册这件事,要顺利,可能会很顺利,要是不顺,那其中的各种波折和困难,讲个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而且,作为一个手握实权的局内人,他交好一两个有执法权的部门主官,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难怪谢定安到了这些经营性场所,会这样霸道。
“难怪呢,感情这也是青梅竹马的桥段。”冯一平把话题一转。
“什么啊,我都明说了好几次,他还是这样,”
“难怪他这么想和你一起吃饭!说起来,我真的很庆幸,能有你这样一个家人身居高位,却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同学,真的是难得,我敬你一杯,”
“对,难得,”肖志杰也举起杯来。
虽然冯一平用心调节,后面的气氛总是不太热络,特别是肖志杰,虽然表现的挺快活,但冯一平知道,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结了帐,也没有其它的戏码上演,外面没有一群人等着,和郑佳怡分开之后,一路也挺顺畅,没人开车跟在后面。就冲那个谢定安的说话来看,他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到了肖志杰楼下,冯一平主动说。“我们一起去你家参观一下吧!”
他一个人住,当然没有王昌宁家收拾的那么整洁,不过也还算干净,垃圾桶里丢着方便面的袋子,看来他中午还真是吃的方便面。
肖志杰也要去烧水泡茶,冯一平拦住了他,“不用了。坐着说会话吧!”
“哦,”肖志杰有点怏怏的坐下。
“我们俩去吧,”看到他们要说话。黄静萍邀于莲去厨房。
“志杰,我知道你今晚受了气,很对不起,”
“没有。他不是道歉了吗。”
“我就想说一点,就让那个人不咸不谈的道个歉,真不是怕得罪郑佳怡,打个比方,今天把郑佳怡换成你的一位我们都不太熟的同学,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们还要帮她拦着那个追求她的人呢,你说是不是?”他真的不想肖志杰以为今天晚上的事。就这样处理,是因为他只顾郑佳怡的感受。
要是换做其它的女孩子。他们三个,还真要帮她挡驾。
听到这,肖志杰的气顺了一些。
“现在不比以前,我们都算走上了社会,以后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都会碰到,像今天这样的事,如果我们像初中的时候一样,当场把那个家伙打一顿,或者找关系收拾他们,那样当然最爽快。
我们也先不说这样做可能的其它后果,但你肯定也想得到,那个姓谢的,肯定也会找机会找回场子,你说是不是?”
肖志杰点头,他受了气都会想着报复,何况是那个一向嚣张惯了的谢定安呢?搞不好真会发生由让座引起的血案。
“更重要的是,要是事事都这么计较,不但自己难受,也没时间和精力做其它的事。
我们是想做事的,所以,有时候,我们要大度些,想开些,这不是阿q,是真的没必要和那样的人计较,没必要和他们斗气。”
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免不了有受气吃瘪的时候,不管你是最有钱的,还是最有权的,都概莫能外。
“对,”王昌宁搂着肖志杰的肩膀说,“狗咬了你一口,你总不能去咬狗一口吧!”他把冯一平以前常说的一句话给搬了出来。
今天的这事,也算是一件给人添堵的事,但是,和将来人生路上会遇到的各种不公来讲,真算不了什么,不过是一个仗着自己朋友家里有权有势的小伙子,在他认为没什么背景的人面前耍威风而已。
“我也不是气这个,我主要是觉得,那两个人为什么在我们面前这么嚣张,还不就是因为姓谢的那个,家里是当官的,我是气这个风气,家里有人当官,就可以高人一等,看不起人吗?”
“虽然我也气,但是,好多时候,还真就是这样,而且,这个风气,全世界都一样,欧美那些民选出来的官员子弟,有些也是这样的德行。”冯一平拍着肖志杰的肩膀,告诉了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歌里唱的路见不平一声吼,那都是骗小孩子的,当我们长大走上社会后,可能好多时候,连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平,也只有默默承受。
“但是,秉性好的也不是没有,就比如郑佳怡,在我们市里,她妈妈官大吧,可我们在高中时接触的那些家里当科长的同学,都比她牛气得多。”
冯一平和王昌宁你一言我一语的宽解,肖志杰终于也不像之前强颜欢笑的样子,“好啦,不用再说,我也想通了,不就是被一个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家伙说了两句吗?没什么,我倒希望那两个人能继续这样保持和发扬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碰到铁板上,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以后想要当官,”
“别,”
“算了,”
王昌宁和冯一平同时出言阻止。
“你先说,”冯一平让王昌宁先发表意见。
“不说你要多少年才能熬出头,你要是真进了体制内,遇到类似的今天这样的事,你怕真得主动让座,怕是和郑佳怡说话,都不会像现在这么随便,你受得了这个?”
“对,在外面找一个工作,老板骂,主管骂,想忍就忍,不想忍可以拍桌子走他娘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可是要真的进了体制内,上级骂你,其实还不算什么,有时候,能被一个有级别的领导骂,也算是你的成就,可是,功劳他领,有过你受,这样的事你怎么办?你忍不了也得忍,我怕你年纪轻轻的,心脏就会出问题。”
肖志杰的性子,冯一平很清楚,这就是一个不太受得了委屈,偏偏又精于算计的人,有点小愤青的性质。
这样恰恰更让人难受,一方面,受气了委屈得不行,另一方面,偏偏又很清楚,为了将来能出头,能朝上爬,这样的委屈,还一定得受着,冯一平担心如果真的这样,保不准这家伙以后会心里扭曲什么的。
“别人能混出头,我为什么就不行?”肖志杰还是有些不服气。
“是,你肯定也能,但是,把你用在那上面的心思和精力用来做其它事,你肯定能做出更大的成就,而且过程中你还更轻松自在,你说是不是?”
这孩子,可不要因为今天的刺激,真这样下了决心要去体制内混。
好在肖志杰心里还是极清楚的,很明白那样做的难度,“我就是这么一说,看把你们俩紧张的,”
“我们当然紧张,男怕入错行啊同志!”
后来有些土豪,不让子女继承自己的万贯家业,偏偏要让他们去考公务员,说是在办事的时候,一个小办事员就能给他脸色看,所以想让孩子也进体制内。
好像这样做,他的孩子从此就不用看别人脸色,而且还能给别人脸色看,他们这样做,完全是考虑不周全的负气之举,他孩子刚进体制内的时候,处在食物链的最底层,看的脸色,受的刁难,怎么少得了。
回去的路上,是黄静萍开车,她看着冯一平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等红灯的时候,说了一句,“我看你还是在肖志杰和王昌宁面前更自在些,”
“是,我们是亲兄弟嘛,什么话都可以说,”
“那跟我就不行吗?”
“这个不一样,有些话跟他们说更合适,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有些话,你肯定觉得和金菊说合适,你说对不对?”
“有个俗话你听过吗,那句话很好的说出了你和他们的区别,”
“哦,是哪句?”见冯一平来了谈兴,黄静萍当然要捧哏。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冯一平笑着说。
“哼,”黄静萍大失所望,一个是长在身上的,一个是穿在身上的,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别急啊,还没说完呢,你惹我衣服,我就砍你手足。”冯一平笑着说。
“哈哈”,黄静萍笑的连方向盘都有点握不稳,吓得冯一平连忙伸手去抓,“小心,”
还好这一段车少,她没好气的嗔了冯一平一眼,“就你歪理怪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