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人言重了,若大人做为原告一方留堂,自然是应在此处的,来人,给叶大人上座。”
齐文祥被叶子皓一翻大道理说得有些额头冒汗,哪里敢再暗示叶子皓离开?这帽子太重,他可戴不起呀。
不过……他对幕后情况还一无所知,真的现在就审?
等衙差搬来一把太师椅,又搬来一张高几,奉上一杯茶,文天祥连忙请叶子皓落座。
座位就在录案文吏桌子对面,公堂的另一边,在他公案的右下侧。
叶子皓道了谢便过去坐下,将二宝放在膝上坐着,又示意把高几拿远一些,以免孩子碰到。
乔楠和许靖言就站到了叶子皓身后,将公堂上之前的情况又细说了一遍。
看着那两个举子俨然就是叶子皓的人那架势,齐文祥脸色十分难看,却不敢多言,只得端坐在长案后,面无表情望着堂下跪着的两排嫌犯。
十三人,九男四女。
三个小二、八个客人;
一个菜贩、一个摆摊婆子;
听说还有几个闲汉参与,但人没有被拘到堂上来,只是在原告方状纸中提了一笔。
原告状纸中已提及私下初审结果,即与某些府邸中人沾亲带故、道听途说、听人闲说。
从状纸上的结果来看,显然是没有得到叶大人想要的答案,这才将人送交顺天府,希望他这府尹来审理此案。
齐文祥心中喟叹,抿了抿唇,猛地将惊堂木一拍。
“啪!”
门外的嗡嗡议论声猛地一静,所有闲谈的人注意力一下都集中起来,不管看不看得见,也都盯向公堂之上。
二宝正好奇地看着奇奇怪怪的人,突然被爹爹抱了起来窝在怀里,他正不高兴地划动着小手小脚反抗,突然一声响,吓得他小身子哆嗦了一下。
“不怕,爹爹在。”
叶子皓连忙俯身,将脸贴在孩子的小脸上,温和的声音在孩子耳边低喃,手掌温柔地轻拍着孩子。
他已经防备了,却没想到孩子对这突然而起的响声,还是有这么大的反应,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二宝蹭了蹭,没有哭出来。
响声刚过,公堂上一片安静,叶子皓的低语声,自然也招人注意。
齐文祥微微蹙眉,心里有些无语。
这里是什么地方?
公堂!
这里是东黎京城第一衙顺天府!
来看审案也就算了,还抱着个这么小的孩子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孩子这么小,惊堂木的声音当然会怕了。
连大人都怕,何况是孩子?
这简直就是……无视公堂威严。
心底的无语不屑渐渐染入眼底,齐文祥紧紧崩着一张威严的脸,不让人看出端倪。
二宝已经适应了,见没有响声了,于是自爹爹怀里扭过小脑袋,好奇地寻找着刚才的声音。
公堂上半天没有接下来的动静,所有人都看向高坐在上的府尹,议论声又渐渐传了过来。
齐文祥猛地回过神来,再次拿起惊堂木高高举起,突然瞥了一眼叶子皓。
见他大掌将孩子乱扭的小脑袋捂回怀中,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将手中惊堂木轻轻啪下。
有响声起,远不如刚才第一声。
叶子皓似乎明白怎么回事儿,微笑朝着齐文祥点了点头,算是谢意。
“堂下所跪皆何人,所犯何事!一一从实招来!”齐文祥见叶子皓承了自己的好意,心里也踏实了些,便开始审案。
不外乎,十三个嫌犯战战兢兢陈述之言,与昨晚对叶子皓手下护卫们所说,都差不离,说来说去,就是自己偶然听来、喜欢八卦、忍不住长舌。
齐文祥秉着不疏忽怠职的精神,换了几种方式从不同角度去问、去套话,最后所得结果虽各有不同,但差别仍然不大。
这些人就是长舌,将自己偶然听到的闲话拿来说长道短罢了。
最后,齐文祥一脸为难地看向叶子皓。
“叶大人,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他们……”
言下之意,是叶子皓小题大作、草木皆兵了。
市井之中多闲话,便有权贵人家的秘密只要流了出来,也多有人议论,这种事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实无需小题大作。
叶子皓却是呵呵一笑,却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两人。
乔楠和许靖言皆是眉头深深蹙起,一脸忍怒的表情,他们可不相信这是闲话长舌之说。
他们在京城也呆了些日子,平时也时常听人说三道四闲话一些话题,这确实不是复杂的问题。
但此次事件明显发生得突然,而且也无实事被人引作话题,显然就是恶意揣测、中伤叶子皓夫妇罢了。
但若再审不出具体实证,也确实不好审理,毕竟这里不是叶大哥的公堂,否则,他们相信叶大哥一定能审出来。
“这是难得的审案机会,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要不要试试手?”叶子皓却是神色自若地看着他们,突然有个提议。
尽管现在来看似乎一切都不利于自己,但他一点也不着急,甚至还要给机会让两个举子来参与。
他是怎么做到这般淡定的?还是说他还有后着?
乔楠和许靖言皆是一愣,思虑及此又皆是一喜。
“但凭叶大哥吩咐。”两人拱手,脸上按捺着激动之意。
“附耳过来。”叶子皓微笑示意,然后在两人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作为提示。
两人听得脸上颇有喜色,就仿佛一个思考了几天而不得解的问题,突然被人给了关键线索,顿时茅塞顿开。
齐文祥没有等到叶子皓的回应,却看着叶子皓扭头吩咐身后的举子,再看举子们的反应,不由微微蹙眉。
叶御史任职青华州城守一年,审理的案子不下百件,听闻还有不少陈年旧案、冤案。
之后青华州吏治清明,这类案子便少了,日常纠纷案子,最多两次提堂,多以调解为主。
仅仅一年便颇有名声,更被奉为青天大人。
此举盛名之下,岂会让人小觑?
“齐大人,既然此案明面儿上已审不出端倪,叶某有个建议。”叶子皓再看向齐文祥时,微笑提议。
“不如给年轻人机会,让他们能尽情问出自己心中疑惑,也给在公堂外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了解真相的机会,也彰显大人审案的公开、公正、公义之精神,如何?”
刚才齐文祥恭维叶子皓审案公开、公正、公义,如今叶子皓将此话也送与他,顿时让齐文祥尴尬,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就仿佛在他自己主宰半生的主场上,突然被几个不速之客夺了主动。
“叶大人,此举不合礼法,这里毕竟是顺天府衙,难道说叶大人以前在青华州时……”
齐文祥沉了脸色,语气有些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