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的人瞧不起叶子皓夫妇出身而借赔礼公然讽刺嘲笑,叶子皓自己却是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份,并以此为荣。
这就更显得定王府的人无知、小家子气而且心思阴暗。
就算叶子皓刚才这些话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东方盛也感受到了这样的意思,心中自然尴尬已极。
明明他是亲王世子,此时坐在这里,面对这样的叶子皓,却仿佛一下就被比下去了一般。
而造成这种尴尬将他推上对比台面的,却正是他的妻子,是他妻子的种种不识大体的行为。
一时气闷、尴尬、无言,气氛有些窘迫难堪。
有之前的事情摆在面前,东方盛来叶府就是为了挽回关系,减小对定王府的损失,因而他不可能端着世子的架子。
更何况还有东方昕宇陪坐,他更想像东方昕宇那般,能够以平常人的身份接近叶子皓。
却没想到,此时他难以辩驳,只有尴尬。
“盛堂哥,这是你第一回和叶子皓说话吧?”东方昕宇连忙开口,笑着打圆场,“他这厮就是这样子,我和太子殿下都习惯了。”
“在太子殿下面前?”东方盛惊讶了,端着酒杯都忘了喝酒,怔怔地看向东方昕宇。
“一样,恐怕到了皇上面前也是一样,小弟不敢猜测圣意,但也想着,或许咱们皇上就是喜欢他这种真实的性子。”
“立身正、说话直、行事不拘一格、心系家国和百姓,这是他的性格,也是他的优点,太子殿下曾私下与我提过,皇上希望他多与这样的臣子结交,这是好事儿。”
东方昕宇顺便又透露了一件事儿,省得这位堂兄猜测他与叶子皓的关系,刚才老被打量着,他心里也是无奈。
若能揭开表妹的身份,何需如此藏掖,到显得他不坦荡了。
干脆让盛堂哥知道皇上和太子对叶子皓的重视,自然也就知晓了以后与叶子皓打交道的分寸了。
皇室子弟这么多,他能叫人一声堂哥,除了他们关系上的近,也是他们原本关系上的亲近。
都是一个皇祖传下来的子孙,平日也无交恶,又因储君地位稳固,并无派系之争的冲突,若非之前闹出的事儿,他们何需这般坐在这里?
“为兄也感受到了。”东方盛明白过来,不由露出笑容感激地看了东方昕宇一眼。
东方昕宇是在暗示他,这就是真实的叶子皓,而这样真实的叶子皓并不因面对的是谁而改变本性,而皇上和太子也喜欢这样的叶子皓。
如此,定王府便不与之结交,也莫要再做错选择。
“其实从叶大人进京以来不与人往来,我们就该看明白的,叶大人做的是直臣,并非嚣张,这杯酒借花献佛,小兄代定王府上下敬你,也再次为之前的无礼致歉。”
东方盛有了决定心下便也淡定下来,他倒了一杯梅花酒端在手中,朝叶子皓拱手以敬。
东方昕宇却是嘴角勾了勾,他就知道这位堂兄很有眼识的,这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不管是场面话还是掏心窝子的实话,都说到这儿了,双方就像一次试探与回应,知道了彼此的态度,也就见好就收,不再提这些事情了。
接下来推杯换盏之间,气氛就轻松起来,一会儿说到这葡萄酒的买卖,一会儿又谈及各地的风物。
东方盛也经常被派往各处公务,对许多地方都是了解的,说到民情,也有自己的想法。
叶子皓走过的地方,却只限于靖阳到京城、京城回靖阳再到青华州,路过的、住过的,虽然不少但与这两位世子比起来,却还是少了很多。
太子不能出京,皇上经常派出去的都是各府王爷和世子,但对自己的其他皇子,不管封没封王,都是不往外派的,让他们老实在京城里呆着。
再根据各人办事能力与忠诚度来决定以后支使的次数,将对皇室宗亲的使用安排得很好,也不让大家只当吃喝玩乐的纨绔。
畅聊下来,东方盛从不拿身份说事儿,借着酒意也跟着喊起了叶子皓的名字,而不再是叶大人。
叶子皓心下无奈也有些担心,有了这头一回,以后会不会也像东方昕宇那样,经常来串门儿啊?
一个时辰过去,东方昕宇提议散席回家,东方盛也适时附和,叶子皓便喊撤席,让人上茶。
三人起身转到敞轩偏窗下的太师椅上坐下,喝茶闲聊了会儿,东方昕宇和东方盛就离开,叶子皓一路送到府门外。
东方盛来时马车并未进府,东方昕宇也没有,为的就是让外面的人看到,定王府世子亲自登门了,这么久才离开显然与叶府的关系修复了。
若不这样做,难以挽救之前送赔礼的事情,那件事情传出去算得上丑闻了。
而知情的人知道东方昕宇还先到,也会明白以东方昕宇与叶子皓的关系,定然是个搭桥和事的。
如此,这件事情才能让世人知道他们已圆满解决,而定王府也不会再次被皇上斥责了。
回去路上,两辆马车并列慢行,东方盛推开车窗咳了一声,很快,东方昕宇也推开车窗笑眯眯看过来。
“盛堂哥,这顿饭吃得可还满意?”
“满意之极,多谢你帮忙。”东方盛也笑了,却又道,“不过为兄总是不好意思蹭饭,改天你帮我约他出来,我请。”
有来有往,关系就是这么走起来的。
“盛堂哥你太客气了,其实他那人很懒,懒得应酬交际、懒得上朝,甚至懒于做官,你若有稍微关注,就知道他甚至懒于出府。”
东方昕宇哈哈一笑,却说起叶子皓那人的毛病来,东方盛听得错愕,随即一想据他听来的种种,好像还真是。
不管是去御史台还是上朝,都是能不去就不去,也真是很少出府消遣的,这些他都知道,真是一点儿也不注水。
只是……懒?
东方盛了然之余又有些茫然,他忍不住看着东方昕宇,将手搭在车窗上,人也往外凑了凑,压低了些声音。
“你再给哥哥吐句实话,他这样子懒,皇上和太子真的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