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之下,愿荐枕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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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两位先生做好心理准备,这次谈话可能会比较漫长。首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下自己,我叫娜塔莎蓝,来自东方大陆,云梦之泽,是你们纸人口中所传的东岐奴,东方大陆离这里应该不是特别远,以为经常会有载着你们口中东岐奴船只搁浅在多兰之角。

  我的父亲叫西尔斯蓝”,是云梦之泽的主人,我生下来的时候,因为天上彩霞四起,变幻无常,所以被族中的巫认定为神选之女。所谓神选之女就是部落献祭给天神的祭品,有时候也简称为神女。所有的神选之女在成年之后都会被放置在小船上,随之流放至大海,然后天神就会接引这艘船进入天堂。神选之女是部落献祭给天神的祭品,待她们被接引到天堂之后,就会变为天神的神妃候选。天神选上了哪位神妃,与之**,**和畅,则这位神妃的母国亦是风调雨顺。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个神话故事,或者着说这是一种仪式。但对于被选为神女的我们来说,这却是一个噩梦。每个被选中的女孩子将会被从小严厉教养,琴棋书画样样要求精通,稍有不从,就是父亲的责骂和数不清的惩罚,禁闭、罚食都是家常便饭。

  从七八岁开始,就要每天背诵《神妃书》,那是一本神女必须遵守的礼仪和行为规范,天神要求神女的一言一行务必与书中相同,如果神女的举止稍有侵犯惹怒了天神,则就要执行上面的惩罚,轻则打板子,重则就是处以断手、刺眼、枭首之刑法,并且对送上神女的部落,大肆惩戒。所以神女们还尚未成年之前,在部落中举止稍有散漫,立马就要被抽荆条,以促使行为完全与《神妃书》一致,养成良好的习惯。

  待到十一二岁,就要学习如何取悦天神,学习那些个让人脸红闺中秘术,几乎每个几天都要观看一场活的春宫剧,还要对着男人的模型练手,不断将学到技艺施展给教学的嬷嬷看。总之,这样的生活几乎把每一个神女都培养成了天神专属性玩偶一般的女子。

  因为是神女的身份,父亲便不再和我有任何父女间该有的交流,而兄弟姐妹年龄稍长开始,就开始对我毕恭毕敬,一副讨好我的样子。我的父亲却与我的其他兄弟姐妹相处的和谐而美好,每当看到他们放生欢笑的样子,我的心就仿佛被刀割过。我逐渐的明白,自己和他们虽然流淌着相同的血脉,但是终究已经不再是一路人了。

  因为是神女,为了把处子之身丧失的风险控制到最低,部落中的所有男性都不得靠近我三丈以内,违者轻则被流放,重则当场枭首。只有三种男人可以借我,我的父亲,超过七十岁的老人、以及阉人。

  他们对我严防死守,企图把他们想要的价值观全部灌输到我的脑子里,后来我才知道,所有的部落对待神女的手段和教育理念基本都是大同小异的,基本上是按照《神妃书》的内容来的。

  在十四岁时,我开始被强迫练习《神妃经》,这本书的内容主要是聚气,从自然中提取元素能量并且储备在身体内,这些能量聚集在体内,并无法被使用,但是巫却经常来探查我体内的能量,似乎每过一定的时间,能量就必须达到一定的标准。后来我才知道,这些能量是用来,在与天神**的时候,被天神吸收的,壮大自己的力量。

  我无数次的逃跑,幻想要逃去过那种一只向往的自由生活,每天面对大海,春暖花开,佳人相伴,白首偕老。却又被抓出来,父亲从没有因为这种事打过我,也没有因为这种事骂我,每次都只是默默的叹口气,然后严厉惩罚看管我的部下,并且严令更加严密的看管我。

  在我被出海的前一年,我的地位在族中已经仅次于父亲了,我下达的命令都会被执行,我提出来的所有要求都会被满足,当然除了放自己自由这一件事。在我宴请族中长辈的时候,有位年纪特别大的前神选之女的父亲跟我说,神选之女的父亲和神选之女关系都不会表现的特别亲密,原因有二,一是天神不喜欢神妃与家族的关系过于密切,二是所有神选之女的父亲都知道那是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如果与自己的女儿感情太好,怕关键时候下不来手。而如果触怒了天神,全族人都要遭殃。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并没有原谅父亲,但是也并不恨他了,我所恨的是天神。

  一年后,我将要出海了,父亲为我办了部落上有史以来最大的欢送盛典,整个部落停下所有事情,为我祷告三天,甚至于为了与邻国停战三天,付出了大量的财宝。但是我并不感激,我就这么走了,不带有任何的感情。我穿着的嫁衣是举整个部落所有的灵石打造而成的,上面镶嵌的每一粒灵石都能够在东方大陆买下数百头座山兽,而在我衣服上镶嵌有三千六百颗这样的灵石,巫告诉我灵石在神国是通用货币,而上一次神女出海,只带了三百六十颗灵石。

  就这样我出海了,好大一艘船,云梦之泽的同族们,用船队把我送到到离故乡三天的地方,然后斩断了我穿上的桅杆,离开了,船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巫最后一个离开,在离开之时,她斩下了他的右手,说她曾是最爱我父亲的人,却把他的女儿送去神国,她要斩下用于占卜的右手来偿还我和我的父亲。

  她告诉我不要轻生,前路不一定是想象中那么坏。我对说她不必安慰我,我已经想好了,要做最好的神妃。她没有再搭腔,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似乎想把我印在她脑子里,然后诡异的在唇角现出一抹微笑,离开了。

  就在这样我在船上等待着天神把我引入神国,眼看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但是天神却一直没有来。巫曾经和我说过,天神一般会在3到10天把看的上的神女引入到神国,如果天神对这个神女不满意,就会放弃她在海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神女的嫁衣上镶嵌足够多的灵石。

  我甚至自嘲的想,我身着三千六百颗灵石的嫁衣,竟然依旧无法让天神满意,可见自己魅力简直是低到了冰点。我就开始盼望着,盼望着洋流把我带离这边海域,然后找个地方,从此隐姓埋名,痛痛快快的享受以后的人生。

  可是洋流也没有来,我还是在那片海域飘荡着,飘荡着,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四个月。我越来越无法忍耐了,不单单是因为寂寞,因为这十几年我一直是寂寞的,也不是因为食物和淡水,携带的食物早已吃光,我就自己钓鱼,淡水桶的淡水喝完了,我就靠收集雨水。

  最令我痛苦的是,我的皮肤开始因为海风和日晒已经开始变得粗糙,肤色一日比一日黑,这令我痛苦不堪,因为白皙和润滑的皮肤是我未来唯一值得骄傲的资本和财富。

  这时候,他来了。他乘风而来,驾驶着一艘那种最简单的单桅小船而来,告诉我他是负责接引自己进入神国的人,就这样我上了他的船,和他一起进入了神国。

  神国是一座岛,并不是传说中飘在九霄之上,或是深海之下的那样。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岛,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从外围看岛上没有任何植物,只有数不清的石头宫殿,和一座十分陡峭的小山,小山上似乎有一座类似观星台的建筑,又似乎没有,因为我登岛时候,起了一场薄薄的雾,看远处的时候比较模糊。

  登岛之后,我被送往了海岸边上的一座神殿,那里有着十几名和我一样刚刚被引入神国的神女。

  在聊天中得知,大家都是在海上漂泊了好久,被引入神国后在此等候召见。负责我们起居是一种叫做神仆的男人,神仆是一群拥有白色眼睛的男人,他们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让人生厌,我们被要求不得离开此处神殿,无论白天黑夜都只能在神殿里面活动,神殿里没有窗户,终日靠灯光照明,在那里偷看天空中的星辰是大罪。

  我和其他神女在那座神殿生存了好久,因为终日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也无法判断,到底是过了多久,现在想来大概是两三年的光景。负责我们起居的神仆中有个叫齐达内的家伙,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时间久了,小孩子天性逐渐爆发,我们成为了朋友。

  他告诉我,所谓神仆就是在很小的时候,约摸七八岁的时候,把眼睛挖出来,放入一种特殊的胶体,然后阉割掉男性生殖器官的特殊人群。天神教会他们,如何锤炼自己的精神力,并且把物体用精神力感应出来,神仆们看到的世界是用一个个类似星辰的亮点所组成的图像,神仆们通过这些星辰图像去表示感悟到的物体。

  甚至有一次我给他讲了几个小时候听来的故事,他听得入迷,一直没把持住,把他说知道的一切告诉了我。他说,天神已经老了,前一阵子,还差点一命呜呼,虽然最终大限未至,救了过来,却因此在床榻上休养了四五个月,根本下不来床,更别说再有心思去纳神妃,诸位神子都争相恐后在床榻前扮演着孝子,哪有人去管那些在海上飘荡着的神女死活,所以这期间的神女基本上都喂了海鱼或者海鸟,最后还是刚刚闭关出来的天神四子鲁翊星实在看不下去了,亲自去海上捞了一些回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这座神殿里的神女越来越多,因为几乎每个月鲁翊都会带几个神女回来,然后安置在这里,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在送完神女以后还会这里小酌一杯。负责戒律管理的神仆告诉我们,不可以和任何男人有交流,哪怕是天神的儿子。当然这一切对鲁翊都是不起作用的,天神快死了,而鲁翊是最有可能登上天神宝座的神子,每当鲁翊到来,戒律神仆总会找个理由去外面巡查。鲁翊是从来不会和神女们主动说话的,当然除我之外其他的神女从来也不会和鲁翊交流,因为她们都是接近没有灵魂的躯壳,是被《神妃书》、《神妃经》程序写入骨髓的机器。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不怕死,我什么都不怕,尤其不害怕天神发怒去惩罚我的家人,我也不害怕天神来直接惩罚我,因为我也没有更多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所以每当鲁翊来这座神殿,我总是主动去找鲁翊聊天,起初他不爱理我,和我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但是时间久了,在他心情很好,或者心情很糟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跟我不痛不痒的主动说上说几句。

  天神的宫殿里,一切似乎都是有秩序和规则的,包括每天的饮食,我们一日三餐几乎都是一样的,一小块面包、一小块奶酪、一小块动物的肉、一小块鱼肉或者虾肉、还有较大量的蔬菜和水果,并且这些东西的量每天都是定量的,为的是神女一直保持最佳的身材,到天神大人临时兴起时,不至于坏了兴致。而我个子比其他要高得多,架子也大,这些东西根本不够我吃的。我天天都饿得慌,偶尔有其他神女胃口不好,把吃不下的东西偷偷匀给我一些,也是杯水车薪。

  于是我就开始想办法出去搞些吃的,最开始的是偷偷溜去我们所住神殿的厨房,偷吃些厨房里剩下的东西,虽然这样做比较简单,被发现也就最多被打几下手掌,但是这并不稳定,因为厨房里的东西并不会每天都有的剩。再后来,我发现了神殿后面的有个养着鱼和海龟的水池,我就跑去偷鱼和海龟,拿来跑去悬崖后面的沙滩上烤着吃。

  有一天我正在愉快看着星星吃着一只烤海鸟腿,这只愚蠢的海鸟是被我用一只海鱼骗下来,然后用一块石头打死的。满嘴都是油的我,满心的愉快,觉得海鸟确实要比海鱼好吃,却没有发现有人已经悄悄站在我的背后。幸好来的人是他——鲁翊,他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下意识转身迎向他,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鸟腿往背后一放,然后很无辜的看着他。对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个词还是尼克斯教给我的。他问我吃的什么,我说我没吃什么啊。他用手擦了擦我嘴角的油花,蔑视的看着我,说要举报偷吃不说,还看星星。当时的我大脑一片短路,现在想来,举报就举报呗,反正那时不想活了,可是我却下意识直接跪下了,乞求他的同情。

  他说可以当做没看见,我看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就认为他一定是在敷衍我,于是抱住他的大腿,把嘴上的油、脸上的泪、还有已经花掉的妆容一个劲往他的裤子上抹,他无论怎么解释,我就是抱着他的大腿不放。他气急败坏之下,一把夺过我鸟腿,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说这鸟烤的有点老,而且没有调料,味道很差,让我以后烧烤的时候叫着他,他可以从厨房偷些调料来。在那之后,他隔三差五就来找我烧烤,他功夫极好,可以轻易偷走神殿养殖各种牲畜,可以用他的佩剑轻易的从海里叉上些鱼来,又或者用弓箭射下来此觅食的海鸟。总之他确实做到了跟着他有肉吃的誓言。

  那是一月高风清晚上,我在吃完神殿赐予的定食之后,打算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去那处隐蔽的沙滩。没想到,他醉醺醺跑来找我,硬拽着带我去看外面的星星,并且告诉我天神已经快死了,属意他作为继承人。但他并不想去做什么劳什么子天神,他说天神是罪恶的化身,他害怕自己的灵魂最终会被天神这个位置所吞噬。

  再然后我们乘船出海,星光之下,我说愿荐枕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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