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拂晓沉船方回,在船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也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到回到那片隐蔽的沙滩,然后分手,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
那晚过去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我明白那夜冲动过后,他是个善良的人,从不愿意跨越自己的底线,而我在理论上是他父亲的女人,我们僭越了制度和准则,同时如果被人知道,我们的处境将会相当凄惨。
但是我并不后悔,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自己做决定,没有听从命运的安排,我甚至决定,做这件事还有一些叛逆般的刺激。他还是没来,我只好每天晚上登高临远,望天地寂渺,作伤感悲怀的诗歌。最终出事了,可能是天神的神力能够探查到一切,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有人举报了我们,总之事情暴露了。其实我一直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甚至还一度盼望着这一天尽早的来临,只不过在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还是恐惧了。
我被神仆押到了天神宫,我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天神,进入天神宫之前,神仆告诉我进去以后一定要低下头,千万不能直视天神。进去以后,我偷偷抬起头来,发现天神带着黑色的面具,只有两只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他的皮肤煞白,不带一丝丝血丝,横七竖八的老年斑出现在裸露在空气的皮肤上,手上、脖子上到处都是。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发现了我在偷看他,又似乎没有发现,他一直静静地不说话,少倾,他挥了挥手,神仆和护卫全部走出了神宫。又过了片刻,终于又开口叹了口气:“你是叫娜塔莎蓝吧。你的父亲叫做西尔斯蓝,对不对?”
我正在想他为什么认识我的父亲,并且问起他来,是否是因为我的罪而要加罪故乡的人,正犹豫要不要去求个情一类的事情,最终我还是决定求个情,就当是这些年吃饭穿衣的报酬,可是不待我话说,他又径自继续说道:“当初我游历大陆的时候,还抱过你的父亲,他那时候才五六岁的样子,我曾经和你的爷爷组过冒险队,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说完这句,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我想要上前去拍打他的后背,他举起他那苍白的手掌挥了挥,制止了我。
过了半晌,他又开口道:“可惜了~可惜了~”,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下他的宝座,向我走来,我深深的低下头去,不敢去看他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抬起头来”,声音很轻,我心怀忐忑的抬起了头,看着他。然后他用他那几无温度的手,一遍遍摸着我的脸,还摸了我的身子。我开始颤抖,有种被人扒光了看的感觉,甚至是被人用刀子割破了身体,观察内脏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于是我越来越恐惧,眼泪不经意间流下,打湿了他的手掌。
他停下了摸我的动作,用袍子擦了擦手,重新返回他的宝座,这一刻我感觉时间好漫长,似乎他的每一步都不断的击打着我那自以为是强大的内心。
“可惜了,可惜了~,你这么好的美人儿,这么纯净的元素力量,我现在却享受不了了。如果再早二十年,不不不~再早五年,我宁肯死也要尝尝你。”他说完这句话,空气中再次充满了死寂的氛围气,我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怀疑天神说完那句话后是不是就死掉了。良久,叹息声再次响起,声音高亢而激愤,“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的罪,私察天象,诽议天神,身为神女通奸神子,,按律你和的全族都要被杀掉!”说完这句话天神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我即将归于大地母亲,不愿再添杀孽,又因你祖父曾经有恩于我,我这次就放你一马,你且居于我宫,好生侍奉,我便不再追究你的行为,但是你要答应于我,永不与鲁翊相会。不然,我就把你们一块处决了。”
我想反抗,于是张嘴喊道:“我不。。”同意二字还未出口,在他冰冷眼神的注视下,我退却了。为了他,也为了我。
谈话就此结束,我答应了天神的要求,后来才知道鲁翊也被强制闭关修炼去了,神说他的心不静。天神把所有的神仆都打发的远远地,而我要求负责他的起居,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天神起床的时候,我就负责为他洗漱更衣,天神召见天使的时候,我就陪侍递物,天神下令的时候,我传达谕旨。只有一件事情,天神是不让我参与的,就是读和写修炼志的时候。天神的身体极差,每天休息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得多,一开始清醒的死后还能达到三分之一的时间,再到后来,天神变得越来越嗜睡,每天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到后来也就每天不到一两个时辰。在天神休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翻看天神宫里面珍藏的书籍。在掌握了他的作息之后,我渐渐明白了天神也不过法力高深一些的凡人罢了,于是我不再恐惧。
在我基本上摸清了天神的作息后,因为没有人敢擅自进入天神的寝室,我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始偷看修炼志,修炼志是一种记录天神系历任天神修炼感悟的日志和天神系密辛的史书,用以传承自己的修炼之法和天神一系最隐晦的秘密,历任的天神都会在生前把修炼志传给指定的下一任天神。
每天都在努力的看修炼志,我逐渐弄懂了什么是天神。天神的祖先来自遥远的某某大陆,是泰坦带来的纸人,他和他的同伴从海上飘扬而来,来到了东方大陆,那个时候东方大陆仍旧处于原始,他们教会东方大陆土著们最基础的技能,如怎样去生火,怎样制造兵器用野兽搏斗。最初纸人和土著更像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但是纸人的生命太长了,又无法生育,无聊的他们却用于强大法力,逐渐控制了整片大陆,并且开始自称为神,肆意的玩弄这里的生灵。
因为不能生育,老的纸人而逐渐死亡,而又不存在新的纸人诞生,最后只剩下了天神的祖先,杜维观星者,在某个夜晚,观察星辰之时,他突然发现纸人身体内的精神力也是如同星辰一样,分布在几个点上,星辰可以在虚空中生存,那么自己的灵魂应该也可以。杜维进行了一次邪恶的实验,他先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摧毁了一名东方土著的灵魂,然后在这具躯壳尚未死亡之时,点燃了自己的身躯,使自己的灵魂突破纸人秩序的束缚,然后强行进入那名东方土著的躯壳里。
他成功了,在新的躯壳下,他已经变得与土著无异,一样可以娶妻生子。他开始疯狂的纳妃生子,他纳了200多名妃,夜夜辛苦耕耘,神女制度也是杜维发明建立的。辛苦耕耘换来的却是只生了72个孩子,这72个孩子都是男孩子,其中有61个智力不健全,还有9个体弱多病,早早夭折,但是剩下2个,却是绝无仅有的天才。
待到杜维故去,他两个孩子却都想做天神,终于他大儿子隐星趁着小儿子明星在与他父亲留下的神妃**的时候,用竹矛贯穿了两人。明在死前,诅咒天神永不见得光明,诅咒每一代天神的孩子们都会因为继承天神宝座而自相残杀。实际上,因为明的诅咒,在继承修炼志成为天神的那一刻,天神的眼睛就会变得格外敏感,他们受不了白天的光线,只能在晚上去观察星星。
历任天神都会被这三个问题所困扰:1.受孕率极低,而且出现傻子和夭折的几率却奇高无比;2.一旦成为天神之后,如果长时间被白光照射,眼睛就会逐渐成为白色,并且失去所有的视力;3.从隐和明之后,每一任的天神传承,都会变成修罗场,最强大的神子将会踩着他所有智力正常的兄弟的尸体上走上天神的宝座。
江山代有人才出,天神也一样,终于在鲁翊曾爷爷的曾爷爷的曾爷爷辈上,得来了转机。身为神子的他私自离开天神宫前往东方大陆深处,他发现其实只要离开天神宫200里的范围外,人的心情就会格外的愉悦,那种对天神宝座的欲望也会随之减轻。于是他杀死了自己所有的兄弟上位以后,他开始命令他的儿子们去大陆游历,每个人都必须去。另外他废除了神子不得娶妻的严令,允许神子在游历自行娶妻生子,但是同时也严令神宫之外出生的孩子不得被告知自己的父亲的身份,也丧失了那几率本来就低的可怜的继承权。
这位伟大的鲁翊曾爷爷的曾爷爷的曾爷爷是个天才,他的儿子同样是个天才,这位天才发明了星象视野,用精神力探查对方的能量点,然后在头脑中显像出来,这样就只要闭上眼睛,就能跑到有阳光的地方了。但是这样也有坏处,因为通过精神力观察物体,要比眼睛看来的真实而且方便的多,所以日子久了,眼睛逐步退化,视力也会大不如前了。而神仆被刺瞎眼睛这件事,也是从这位“善良”的天才开始的。
一代代过去后,在鲁翊的曾爷爷任上,天神宫里,第一次出现了女娃,十分健康聪明的女娃,而智力不健全的男娃也几乎绝迹,神子的资质大部分都是中人之姿,但是每代开始总有五六个天才般的神子。天神继承的斗争的残酷性也开始减弱,虽然新任天神还是会杀死对他具有强烈威胁的兄弟,但是对于那些早已顺从的其他兄弟姐妹,新任的天神往往只会采取洗去重要记忆的方式,将他们流放出去。
到了鲁翊的爷爷任上的时候,因为东方大陆上天神的后裔越来越多,所以为了保持天神的神秘感,他耗费数十万东方大陆土著人的生命,将天神宫割离出了东方大陆,成为了一座小岛,并且用幻阵把小岛隐藏了起来。
每个神子在出生后,都会被从自己的母亲那里带走,然后他的母亲会被第一时间处死,然后孩子会被另一个陌生神妃抚养长大。鲁翊是天神的第三子,成年之后他例行前往东方大陆,虽然天神宫对神子游历的时间并没有特别的限制,但是几乎所有又机会稳定天神宝座的神子都会在三五年后返回天神宫,而鲁翊因为对那个座位毫无兴趣,所以在东方大陆游历了将近十五年,一直到天神强行召他回去。他喜欢远离天神宫的世俗生活,对继承天神之位简直是毫无兴趣,甚至于他对天神宫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他认为那个兄弟相杀,母子必会阴阳两隔的地方毫无值得留恋的。
虽然他多次表示对天神之位毫无兴趣,对示好天神更是十分消极。但他的兄弟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视他为最大的威胁,因为他的实力极强,并且天神十分偏爱于他。
每天读读书的日子十分惬意,一日一天天的过去,以至于我有一点得意忘形,完全放下了防备。那天,我正在读着修炼志,并且在另一只手通过法力凝结了一只冰球,正在自鸣得意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了:“修炼志好看吗?”我不加思索的答道:“好看,挺有意思的。”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猛然抬头,发现天神在用一种说不上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仿佛有杀意,又仿佛又一只慈爱。“好看就好,其实我挺羡慕你和鲁翊的,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想要逃避天神宫,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这最终全力的诱惑。现在你帮我办一件事。拿着我的令牌去修炼洞穴找鲁翊过来。咳咳咳,快去。咳咳咳。”轰的一声,天神到底了,我跑过去扶住他,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好久才把心情平复下来,然后带着令牌去找鲁翊。我出门之前触发了天神宫正殿的保护机关,这样天神宫正殿在三日之内就只准出,不能入了。待我出门而去,发现外面剑拔弩张,众神子及其部下各个怒目而视。我告诉他们天神依旧在休息,我要出去办些事情,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匆匆离去,并且把天神的令牌让看守天神宫正殿的卫士检查了一下,告诉他们除却有天神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这些日子我早已得知,鲁翊闭关修炼的地方在海岸边上,我一路跑去,发现后面似乎有一群人在追赶,不过已经学习修炼志的我,是不可能被这些凡夫俗子所纠缠的,我顺利的到了他的修炼之地,想强行打开石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情急之下,我用从修炼志学习来的法术,无脑的轰击在石门之上。他那时正在潜心修炼,处理半梦半醒的状态,在听到门被轰击的巨大声音,才懵懂的睁开眼睛,打开石门。他看着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在他要张嘴询问的时候。我抢先说道:“你爹死了,你是去抢天神之位,还是我们私奔?”他只回答了一个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