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慕容毅等一行五人都聚在了一个房间里,婉灵负责给云熙上药,诗茵是图个好玩所以在旁观,而慕容毅和秦韵梅......是监视婉灵别让她再度狂暴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可是天字二号房,房间内非常宽敞、各式家具也都是用上好楠木制作的,甚至就连表面刷的漆,都透着一股香料的味道;而且这里的位置还非常好,推开窗户就能俯瞰整片湖泊及其周边景色,简直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而这样的天字房,慕容毅开了两间:天字二号和天字三号。二号是慕容毅和陆云熙住的,秦韵梅和两个女孩子则睡在三号房。两个房间紧挨着,环境和设施条件想必也都是一样的。
言归正传。
此刻正在被上药的云熙,趴在床上哼唧道:“慕容前辈,我苦啊!当初我同意教您女儿实战的技巧,可没想到还要挨揍啊!”
婉灵听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别得了便宜卖乖!给你用的上等金疮药还是我们自己带的,没找你要钱就不错了!”
“有你这样的吗?一边给人上药,还不忘恶语相向!”
婉灵用力一拍床板,发出“嘭”的一声闷响,怒道:“你以为我愿意给你上药啊!”
秦韵梅急忙出声制止道:“婉灵,别闹,好好上药。”
婉灵见状,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地呼出来,淡淡道:“知道了,娘。”
诗茵这时却突然说道:“姐姐要是觉得太委屈,也可以让我来嘛!”
秦韵梅瞥了她一眼,说:“是你姐把云熙打成这样的,你瞎掺和什么?”
于是诗茵悻悻地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忽然,云熙感叹了起来:“唉,婉灵姑娘,你要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该多好?你温柔的样子明明这么可爱......”
“诶?!”婉灵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下手一时间也没了轻重,冲着一处淤青就狠狠按了下去。
“啊呀——!”陆云熙当即惨叫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就不该夸你!没事损你两句就挺好的。”
婉灵急忙回过神来,红着脸支支吾吾道:“谁...谁让你说这种话啊!活...活该!”
诗茵在一旁怪笑了起来:“哦呵呵,姐姐的脸都红透了呢!”
“闭嘴!不许取笑我!”婉灵不禁又羞又恼。
慕容毅看着三个小辈们打打闹闹,也不禁露出了温馨的笑容,说道:“年轻真好啊。想当年,我和韵梅也是这样的充满活力。”
“那时的我天资卓绝,在同龄人中几无敌手,纯阳派也把我奉若掌上明珠,风头一时无两。结果第一次遇到对手,就是在英雄汇上和韵梅打成了平局。”
秦韵梅听罢,也开始回忆起了当年:“是呀,那时的我也是天纵之才,又有着傲人的姿色,大家都说我是天女下凡;而我,也确实有些看不上那些平庸之辈。本以为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入我的眼了,结果就在那场英雄汇上遇到了官人,我使出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把战局逼平。”
“然后呢然后呢?”陆云熙等三个小辈顿时都被吊起了胃口。
慕容毅不禁好笑道:“然后?然后就跟现在的陆云熙和婉灵一样了。我们都是当世天骄,也都从来没输过,心中傲气的很,谁也不服谁。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就经常约好地点进行比试,双方各有胜负。如果胜了的话,我们便放出豪言刺激对方,但是这样一来,输的人心中就会有火气,总想着下次要怎么报复回去......于是,这么一来二往,我们就从对手,变成了冤家。”
回忆到这里,秦韵梅的脸颊上不禁泛起了红晕,难得露出了少女羞涩的那一面:“那之后,我们就经常拌嘴,说不过对方了就开始动手......后来啊,江湖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怪人,为了‘最强’之名连斩各大门派数十名子弟!一时间江湖震动,各方势力都派出了进行围剿的精锐,但也全部铩羽而归。终于有一天,我被那个怪人盯上了,不得不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人,一身武艺看不出来历,只感到阴森诡异。我和那人缠斗上百招,已是竭尽全力,可他却游刃有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官人凌空杀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我们联手,又苦战数百招,才终于将他打落山崖,生死不知。”
三个小辈顿时无不羡慕道:“哇!英雄救美,这么帅气吗!”
慕容毅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没那么浪漫啦。我和韵梅好不容易才战胜了那个怪人,结果韵梅第一时间就白了我一眼,张嘴就开始戗我。我一时气不过,又跟她拌起嘴来......唉!后来啊,也不知怎么的,我们吵着吵着,就从冤家变成了夫妻,还有了婉灵和诗茵你们两个孩子。”
说到这里,秦韵梅忽然窃笑了起来:“哎,官人,你看婉灵和云熙是不是跟当年的我们很像呀?”
诗茵一听,立马又怪笑起来:“诶呦!那婉灵姐姐和云熙哥哥生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一下,婉灵可就不只是脸红了,就连耳朵都红了——“你...你们...讨厌死啦!”这样说罢,婉灵便狠狠一拍云熙的后背,转身跑了出去。
可怜的云熙旧伤未愈,又被这么用力一拍,当时就“嗷!”地一声叫了出来,然后对着秦韵梅欲哭无泪道:“秦前辈,您要是想弄死我就直接下手吧,别再折腾了......”
“哈哈哈!”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除陆云熙外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陆云熙见大家竟然都这样幸灾乐祸,心下哀叹的同时,也迫不及待地开始转移话题:“前辈,诗茵一个女孩子,笑一笑也就算了,可是您二位难道就不担心婉灵姑娘吗?她可是一个人跑出去了哦!”
笑声一瞬间戛然而止,慕容毅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去追婉灵!”
秦韵梅急忙嘱咐道:“追可以,但是别再藏起来偷偷跟着了!”
慕容毅听罢,回头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放心吧!”
然后画面一转,他就给自己带上了一个大大的斗笠,神秘兮兮地在街上左瞧瞧右看看......终于,他在湖边找到了婉灵,此刻的婉灵正心不在焉地向水里面丢着石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慕容毅见状,便一回身,走进了路边的一处茶摊,寻了处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了下来。
另一边,婉灵还在百无聊懒地丢着石头,嘴里还一边碎碎念:“诗茵这丫头也就算了,连爹和娘都拿我开玩笑,真是太可恶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青年温柔地声音:“这位美丽的姑娘,在为何事心烦呀?”
婉灵回头望去,发现对方是一个身穿道袍、面容俊朗的小生。可是自己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兴致缺缺地答道:“没什么心烦的。”
唯独在一旁喝茶的慕容毅看出了门道:“昆仑派的子弟,内功只比婉灵稍微逊色,看来云熙之前打擂唯一输的一场,就是和他打的了。”
这个昆仑派的青年才俊并没有放弃,依旧满面春风地说:“在下张俭,是昆仑派的入世弟子。昨天在下和一位叫做陆云熙的兄台切磋,勉强获胜,今日却听闻又有一位姑娘也胜了他。想必您就是这位姑娘了吧?”
婉灵一听到他提起陆云熙这三个字,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不许跟我提他!还有,我也不想理你,你走吧。”
张俭顿时尴尬地笑了笑,说:“看来姑娘正是为云熙而烦心呢......不如这样好不好,只要您知会一声,我立刻就去替您教训他。”
婉灵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哎呀我说了不想理你啦!况且你也打不过他。”
“姑娘这句话说得可就有些过分了,莫非是不信任在下的实力?”张俭也终于有些挂不住脸了,有些不悦地说道。
婉灵依旧没有看他,冷冷地说:“对,不信任。如果那家伙认真起来的话,我都没有自信可以撑过五十招,而你的功力看起来还不如我。”
张俭的脸终于黑了,语气也冷了下来:“在下虽然没有自大到以为天下无敌,但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一定认知的,没想到却被姑娘这般看轻。既然如此,不知您可否赏光,与在下切磋一番?”
婉灵面容冰冷地站了起来,一指湖堤上的路边说道:“行啊,就在这里打吧。”
于是,双方快走几步,便来到了路边,摆开了架势。周遭的行人们却只是看了两眼,便继续各走各的——武林中人因一时言语不合而出手切磋的场面,在这座小城、尤其是这个季节,简直太常见了。
张俭自负地一笑,说:“昆仑派专攻以气驭剑,招式虚无缥缈,可伤敌于千里之外,姑娘小心了。”
然而,婉灵却突然目光一凛,大叫道:“公子小心!!!”
张俭心中一寒,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偷袭自己!于是立刻回身看去,爆喝一声:“什么人?!”
紧接着,他的后心就被婉灵印了一掌,整个人都被打的飞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拍到了墙上,门牙都掉了一颗,当场就晕了过去。
正在喝茶的慕容毅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把嘴里的茶全都喷了出去:“噗——!好你个陆云熙,把我家婉灵都带坏了,老子饶不了你!!!”
正在这时,一名同样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突然从拐角处杀出,大叫道:“大胆小贼!竟敢行此卑劣手段伤我徒儿!”一边喊着,这一掌就已经拍下来了。
这名中年男子的武功修为很深厚,凭现在的婉灵就算是八个人一起上也不是对手,而且这一掌又打的极快,根本就没有时间让她做出反应。千钧一发之时,慕容毅突然一动脚尖,一颗小石子便急速向着中年人飞去!
中年男子发现有东西飞了过来,于是凌空变招,毫无保留地一掌拍了过去:“谁人找死!”
结果这小石子打到手上,里面蕴含的气劲竟犹如山岳一般厚重、无法抵挡!中年人脸色大变,一边快速抽手,一边疯狂卸力,可是即便如此,他仍然被打退了六步之远!这下,他意识到自己是碰到硬茬子了,对方的功力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这一发石子只是警告,否则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于是,中年男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唯唯诺诺道:“晚辈昆仑派入世长老张景怀,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出手指点,可否现身让晚辈一见?”
婉灵也是被吓了一跳,眼前的张景怀就已经让自己感到绝望般的压力了,可是暗中相助的人却仅凭一记石子就全面压制住了他,那这个高手的功力该有多么深厚啊!
这时,慕容毅才缓缓起身,从茶摊里走了出来,摘掉斗笠,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前辈。景怀兄,当年我去昆仑派玩,你还招待过我呢。”
“爹?!是你!”婉灵不禁大吃一惊。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父亲极少出手,而且就算出手,也都是轻描淡写的两招打发掉,对手全都弱的不堪一击。所以,尽管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绝世高手,但到底有多强心里却没有概念。这一次,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父亲的实力——尽管只是冰山一角。
张景怀更是吃惊,眼看着下巴都快脱臼了:“慕容兄?是你!没想到十几年不见,你都已经这么强了!”
慕容毅呵呵一笑,说:“有些机缘巧合罢了,咱们说正事。小女婉灵初次下山,不喑世事,伤了令徒,我在此代为赔罪了,这些银两您就拿去,给令徒买些创伤药吧。”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
张景怀哪敢要这笔钱,连连摆手拒绝道:“慕容兄见外了,想当年您和韵梅姑娘的名声谁人不知?我可是一直把您当做目标来追赶的,多亏了您,我现在才有资格当上一名长老,哪里还敢要您的钱?”
慕容毅却是一张手,直接将银两丢了过去,说道:“一码归一码,小女行为不当,理当该罚。我等行走江湖,怎能不辨是非呢。收下吧。”
于是张景怀也不再客套,一拱手道:“如此,景怀便不客气了,我这就带着劣徒回客栈疗伤。”收下钱之后,他便抱起张俭离开了。
直到这时,婉灵才低着头,喏喏地来到慕容毅的身边,说道:“爹,女儿错了。”
然而,慕容毅却拍了拍她的头,咧着嘴笑了起来:“有啥错?以后要是再遇到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的家伙,不用犹豫,直接上手拍他丫的!大不了拍完再认错。”
婉灵听得嘴角抽搐,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得愣愣地答道:“呃......是,女儿知道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买些吃的回去吧。”慕容毅说着,就转身向小吃摊走去。
忽然,婉灵出声叫道:“爹!女儿有个问题想问您!”
于是慕容毅停下脚步,回身问道:“什么问题?”
婉灵有些沮丧地说:“爹,女儿是不是很笨呀?我感觉陆云熙今天压根就没想好好教我。是不是......我也应该像他那样,多学一些招数?”
慕容毅听罢,不禁嗤笑道:“你不是笨,而是太好懂了。陆云熙确实没打算好好教你,因为你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求学的态度嘛!至于多学些招数,那是完全没必要的。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你只要把凌霄诀融会贯通,就不会比他差。”
“可是,他的功力明明只有我的三分之二,战斗力却与我天差地别,我都没有信心了。”
慕容毅叹了口气,说:“这就是经验的差距啊。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的路子就比你强。你想一想,中午我们在湖心演武的时候,我也只用了和你一样的功力与云熙对战,但是我就打的非常轻松,只要想赢随时都能赢。所以呀,你也不用灰心,这种东西,打得多了自然就懂了。这就是我让云熙教导你们的理由,他几乎懂得所有门派的功夫,与他练习就等于是让你们和各大门派的高手对战,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呀。”
婉灵听罢,声音又低了下来,喏喏道:“可是他那个轻浮的样子,女儿不放心啊!要是他再耍我怎么办?”
慕容毅略一思索,答道:“嗯...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这样吧,咱们回去以后,我来和云熙好好谈谈。”
“一言为定!”婉灵顿时喜笑颜开......
最后,当两人提着一大包珍馐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每个房间内点起了蜡烛。慕容毅一推门,发现陆云熙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秦韵梅和诗茵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两人都笑的很开心。
秦韵梅一见两人,立刻喜笑颜开道:“官人,还有婉灵,你们回来啦。”
婉灵也开开心心地笑道:“我们回来啦,娘,还带来了很多好吃的!”
陆云熙本来还在睡梦中,忽然听到有吃的,立刻醒了过来:“什么吃的?有吃的吗?”
诗茵调皮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道:“吃货,之前睡得跟死猪似的,一听有吃的立马就醒了。”
慕容毅将包裹放到了桌子上,说:“吃的不止有,而且很多,还都是些本地特色。不过,开饭之前,我可要跟你说道说道。”
陆云熙一听,急忙爬起来,端正坐好:“前辈您说!”
于是慕容毅微微一笑,说道:“云熙啊,我拜托你从明天开始,好好教婉灵一些正常的招数,别净走那些歪门邪道。刚刚我们在路上也谈过了,婉灵也认识到了自己的态度不好,以后会老老实实地跟你学,所以,也拜托你能好好教。”
陆云熙急忙点头道:“前辈您言重了,有啥拜托不拜托的,只要您一句话,小子还不是全力以赴?”
慕容毅轻轻叹道:“以上位者的力量来压迫、和你自愿为之,这二者间可是有本质差别的。那么现在,我们再来谈谈第二件事吧。”
“第二件事?什么事呀?”
“云熙呀,其实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毛躁了。当然了,这并不是说你不好,毕竟年轻人嘛,大大咧咧是难免的。但是,人总是要成长的,不能一直毛躁下去,否则你就永远只是一个男孩,而成为不了男人。”
陆云熙听罢,不禁疑惑道:“男人?沉稳?”
慕容毅点了点头,说:“没错,沉稳。成熟的男人,是要有不动如山的坚毅、和浩如星河的胸襟。既能在危难中撑起一片天,也能在平安时化做一粒沙。”
说着,只见他一张手,便将云熙的酒葫芦吸入手中,把玩道:“云熙,你要知道,真正的男人,就像这一壶酒......”
“......喝两口就完了?”最终,陆云熙完成了一次神补全。
慕容毅顿时被气得拍起了桌子:“你这厮甚是讨厌!!!”
“哈哈哈哈哈!!!”众人一时间笑的前仰后合,谁也顾不上形象了。尤其是诗茵,又在地上打起了滚儿。
这一夜,爽朗的笑声,在这皎洁的月光下,伴着春风飘向了遥远的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