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比斯城内已是夜幕初降,白日的喧嚣渐趋平静。
方邃与萨宁并列而行,踏足在石质街道上。萨宁摆出专家的款儿,热情好客,口才便给的沿途向方邃解说每一处雕像,又或是建筑的来历出处,说的面面俱到,生动有致。
若是这个时代也有导游的话,萨宁必是其中最好的一个。
两人走得不快,直至半个时辰后,才来到舞姬楼外。
许是这一次有萨宁同来的缘故,两人直入楼内,始终未遇到任何阻碍。萨宁在前带路,脚步轻快,左穿右插,一副舞姬楼常客的派头,看的方邃大感意外,开口问道:
“我们祭祀院的人,难道都可以随便出入这等烟花之地吗”
萨宁愕了一愕才明白方邃意之所指,双目微亮的道:
“烟花之地,哈,方祭司这个形容倒是新颖。我祭祀院的祭司分两种。像我和方祭司你,都是向战斗祭司的方向修行,以追赶神魔脚步,不断强大自身为目的。另一部分祭司,他们主要是沟通研究神魔的精神理念,以教化万众为目的。我们方向不同,规定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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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邃恍然道:“这么说我们战斗祭司自由度较大,而另一部分深研精神领域的祭司,就不可以出入这等风月之所。”
萨宁目光再亮,欣然点头道:“正是如此,方兄妙语层出,风月之所,这次形容的更恰当了。”
两人说话间行至一处精致幽静,远离喧嚣的小殿宇前,萨宁也不出声招呼,径自步入其中。
内里烛火璀璨,灯影摇曳,有数桌小巧的餐案,其上摆满鲜花与各式果品美酒。
两人还未坐定,就有一个艳丽的埃及女郎,年在三十上下,身着轻纱,曼妙的体态若隐若现,充满了诱惑,变戏法般从殿外走进来,未语先笑道:“得知下人传报,说是看见萨宁你的踪影,喜得我立即扔下别的客人,亲自来款待你,可是许久不见了,嘻嘻”
萨宁略显尴尬的看了方邃一眼,低声道:“我闲时惯常来此,因此和这里的上下人等甚是熟悉。这女子称作娅姐,负责掌管这里所有舞姬。”
转头向女郎笑道:“娅姐有所不知,本人近来沉溺于天人之道,疏于走动,今日稍得空闲,不就立时来了吗”
又指向方邃道:“他也是我祭祀院的祭司,正要麻烦娅姐好生款待,可有姿色绝佳的新人,寻来相陪。”
娅姐像是才发现方邃般,眸神灵动的转过来,待见到方邃卓然端坐的身姿,笑意盈面的道:
“这不是方祭司吗几日前大展神威,不但战败三位潘洛斯少爷的人,还和修科这等不世剑手约战,大名早已哄传圣城。我们这里的女儿家,若是知道两位少爷同时来了,不定多高兴呢我这就去安排,保准是最好的货色。”
这叫娅姐的埃及,对当日方邃离去时,和舞姬楼老板黑摩间颇为不善的关系只字不提,确是深明笑脸迎人,登门是客的经营之道。
但方邃敢断言,暗地里必然早有人将自己到来的消息飞报给潘洛斯,待会恐怕还有热闹可瞧。
方邃和萨宁寻了两个相邻席位座下,彼此谈笑,不足茶盏时间,就听见殿外传来阵阵莺声燕语,有轻柔的足音,自远处快速接近。
一群芳华正茂,盛装打扮的少女,依次走入。
方邃抬头而视,立时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他本人并不痴迷女色,当然也不是视女子如蛇蝎的道学先生,这时见到一群女子进来,受到气氛感染,亦是觉得眼前一亮。
进来的女子共有十数人之多,燕肥环瘦各有不同。
其中又以两人的姿色明显出挑,远在常人之上,称的上万中无一,直追坎蒂丝哪一级数的女子。
其中一人身材性感,着一身红色薄皮裙,上身穿同色麻布短衫,样式简单,却恰如其分的突显出平坦健康的小腹,颇有些风情万种的味道。
这女子双目狭长,蓄满引人的诱惑神色,远远看见萨宁,立即加快脚步,宜嗔宜喜的来到萨宁身畔。
两人显是熟识,举止亲密,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起来。
进来的女子中,另一姿色出众者,与性感妩媚的红衣女子比,又是全然不同的风格。其人穿一身式样简洁的皮质短衫短裙,柳腰盈握,步履轻盈的走入殿内,身材凹凸有致,却不十分夸张。
最引人处,是这女子纵然身处舞姬楼此等风尘之地,仍是神色端庄高贵,有一股潜藏的羞涩与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自其目中隐现。
她整个人的气质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却愈显出她的灵秀与美貌,惹人垂涎呵护。
萨宁身畔的红衣女,见方邃在打量那神态哀伤羞涩的女子,抿嘴吃吃笑道:
“方祭司真是好眼力,你看中的姐妹,是我们楼里新来的姑娘,叫做莱雅。她家中本是我埃及贵族,可惜得罪了掌权的大臣,亲人皆被杀害,只剩下她送入我们楼里,今日是第一次见客,方公子可要好生怜惜她才好。”
岂知方邃闻言后摇了摇头,沉声道:
“莱雅姑娘既然经历了如此悲惨的不幸,眼见亲人亡故而无力相救。她这等遭遇,方某如何能忍心让她强颜欢笑,相陪取乐不如这样好了,今晚莱雅姑娘就算是已经陪过我,其实这就回去休息好了。”
又向莱雅道:“方某初至底比斯,自身勉以立足,实无力拯救姑娘于水火之中,惟望姑娘莫要心存死志,需知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方邃这番话一出,萨宁立时对他另眼相看,脱口赞道:“原来方祭司怜花的手段如此高妙。”
与萨宁甚是亲昵的红裙女子,也秀目发光的重新打量方邃,开口道:
“那日见到方祭司触怒潘洛斯,以为你是不计后果的莽撞之辈,本来心存轻视,这时才知错了,原来方祭司是不畏强权的好汉子,菲丽向祭司赔罪了。”
此时厅内其他莺莺燕燕的女子娇语,也都安静下来,而那自从进入殿内,始终垂着头,不看任何人一眼的莱雅,终于抬头,携着一丝哀愁的美目,隐隐有些明亮起来,向方邃看来。
好一会,她才首次开口,莹音柔丽的叹息道:
“莱雅早便对命运死了心,今日得见方祭司,虽然时地皆不和宜,我却还是心存感激,能让我遇见祭司,总胜过其他人千百倍,莱雅甘愿相陪。”
说着款款走至方邃身旁坐下,满是羞涩的垂着脑袋,连脖颈都添了一抹润红,显是说出愿意陪伴方邃,已经用尽了她全部勇气。
方邃其实心肠颇为冷硬,鲜少心软,这时却不免有所触动,开口道:“如此我们便坐在一起说说话好了。我是祭祀院真徒级数祭司,不知能不能对姑娘的处境有些帮助”
莱雅闻言抬头,乍然看见方邃炯炯闪烁,神采飞扬的双目,受惊的兔儿般重又低下了小脑袋,摇头道:“祭司的心意莱雅领了,但是没用的,我家得罪的是王族。”
方邃蹙了蹙眉,正待说话,门外急匆匆走进娅姐来,一脸花容失色的道:
“潘洛斯少爷得知方祭司来了,带着一众奴才,也到了楼里,指名要莱雅前去相陪,这个这个”
方邃心下微怒,非是为了潘洛斯不依不饶的挑衅,而是因为他们竟以一个命运悲惨的女子,当做双方较量的筹码,进行争夺,实是令人厌恶不齿。
方邃瞥向看起来满脸难色的娅姐,眼中闪过的森森冷意,让这素来周旋于权势人物间的埃及,骤然打了个寒颤,暗想道:“黑摩立场分明的站在潘洛斯一方,得罪这方邃,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这想法她还是初次生出。
其实在今日以前,她也和黑摩一般,认为方邃绝不可能是修科对手,已经没几日可活,但此时她首次有所动摇。
方邃暗忖若是大闹一场,纵然无人能奈何自己,自己去后,莱雅却必然会成为对方发泄怒火的对象,等于是变相害了这命运悲惨的女子。
因此压下怒火,平静道:“此事就凭莱雅姑娘的意愿为准,方邃绝不做丝毫干涉。当然,若是姑娘不想前去,其他事情可由方某一力承担,不会让人责难姑娘。”
“呵我家洛斯少爷要这莱雅相陪,倒要看看,有谁生了一副狗胆,敢于阻止”方邃之言初落,殿外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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