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唷,好痛!痛死老娘啦!”
翠香园红袖楼,香姨额头上全是冷汗,痛得狂喘粗气,在床上直打滚儿。一左一右两边脸颊之上伤势已经作过处理,用纱布缠了一层又是一层,裹得厚厚的,但仍不住朝外滲出殷红血迹。
陈大麻子站在床头,脸上和右手也都裹有厚厚纱布,双眼之中凶光闪射,怨恨地道:“香嬷嬷,你放心,我已经广邀帮手,一定要把那小杂种砍成十七八截为你报仇!”
一想到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脸了,香姨就气不打一处来,对那个坏笑嘻嘻的少年猎人恨之入骨。那小王八蛋真是坏到了流脓,居然想得出“剥脸皮”这种阴损招数,实在是阴狠恶毒到了极点,真不如干脆杀了自己的好,这下子没有了脸,以后拿什么见人?
“只砍成十七八截岂不是太便宜那该剐千刀的小杂种?老娘要让他狗杂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位香嬷嬷真不枉混迹风月几十年,的确经历过不少风浪,算是个狠角色,都伤成这副模样了,犹自不忘发狠,虽然没了脸,瞧不见脸色,但眉宇之间那股子阴狠怨毒之气隔着几条街都瞧得清清楚楚。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陈大麻子愣了一愣,问道:“香嬷嬷,你已经想好怎么对付那小杂种?”
香姨没有理他,怨毒之极地自言自语:“‘九哥九哥’,不是你这小王八蛋口口声声’九哥九哥’的,老娘还真想不起你小子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没想到你狗杂种居然还活着,六年前算你小子命大,这一次绝不会再让你逃掉!”
“嗯?”
听这话里有话,陈大麻子好奇问道:“香嬷嬷,你以前就认识那狗杂种?”
“哼!”
香姨冷声道:“何止我认得,这庆州府里上了些年纪的老人谁又不认得?就连你也是认得的。”
“我也认得?”
陈大麻子抠着脑壳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来,更是奇怪,又问:“那小子到底是谁,我怎么一点儿映象也没有?”
香姨道:“算起来也有六年了,孩童长成少年,变化太大,你认不出也属正常。老娘总算阅人无数,但如不是听他口头禅十分耳熟,也差点儿想不起来……”嘴边勾起一抹阴邪淫荡的冷笑,“老陈,你想不起他是谁,但总还记得咱们庆州府以前有一大绝色吧。”
“绝色?”陈大麻子抠抠脑袋,十分纳闷。
“是啊,绝色,呵呵,真可谓国色天香,我见犹怜,咱们庆州府那么多楼子那么多姑娘,却硬是没有谁能比得过他昵,也算是庆州府地儿上一绝吧。”
“庆州府一绝?绝色?”
陈大麻子揉着脑门踱步沉思,转着转着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募地顿住步子,双目之中全是不可置信之色,惊诧之极:“香嬷嬷,你说他……他是……那人不是早就该死了吗?”
“是啊,早就该死了,可偏偏就是没死,要是某人知道了这大好消息,还不得高兴坏了,肯定兴奋得睡不着觉吧,嘿嘿……”香姨语带深意地一连阵阴险冷笑。
陈大麻子眼睛一亮,兴奋道:“香嬷嬷,你的意思是通知白龙门……”
“对!”
香姨吩咐道:“老陈,你立刻出发跑一趟白龙门,禀告张少主,就说他朝思暮想的美人儿不但没死,反而如今出落得愈发水灵俊俏了,那英俊模样儿,啧啧,就连老婆子我都心痒痒儿……”一脸子淫笑之中带着无比恶毒和狠辣,“哼!王八蛋,你敢剥老娘的皮,老娘就让张少主捅烂你小杂种的屁股,在他胯下哭喊呻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
凤九并不知道有人在打自己屁股的主意,此时他只想离开小贝贝越远越好,免得被这傻妞儿拉低了智商。他幼年之时在庆州府讨了四年饭,对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都十分熟悉,身法施展开来,左穿右拐不一会就来到城东一处废弃煤矿,矿山正中有一个破旧山洞,这里就是他和弟弟席千千幼年当乞丐时住的地方。
凤九走进洞时,席千千已经在里面了,半靠洞壁坐着,百无寂寥地吹起口哨玩,见自家哥哥回家,忙迎上前来,撅嘴道:“九哥,怎么才回来,好饿呢。”
六年没回过这“家”,凤九环视一圈,还和以前一样没多少变化,一样的灰尘仆仆、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张破旧门板,这是哥儿倆以前睡的床,也是幼年时代唯一财产。
忆起不堪回首之往事,“哎~”,凤九幽幽长叹口气,爱呢揉揉弟弟一头乱发,柔声道:“再忍一会儿,九哥马上给你做饭。”
“哦。”
席千千乖乖应了一声,接过凤九行李放好。
凤九拾了些柴火,熟练搭起篝火,用火石打燃,又从包袱里拿出两块烤熊掌就着篝火加热。火光熊熊,炽烤在肉上,金黄色的汁液流出来,滴进火苗,滋滋滋作响。
席千千蹲一边,流着口水,馋馋盯着香香的烤熊掌,他最是喜欢吃自家哥哥做的饭菜。
缓缓转动熊掌,凤九一边撒佐料一边问道:“千千,消息打听得怎样,今年鉴宝大会是什么情况,还和往年一样吗?”
“不一样。”
席千千道:“今年鉴宝大会是近十年来最盛大的一次,参会的人多得很,是往年好几倍,一个会场根本容纳不下,所以主办方这次在主会场之外又特别增加设了一个精品会场。”
“哟,精品会场?”
凤九立时来了兴趣,笑问:“怎么个精法儿?”
席千千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只是听说这精品会场拍卖的全是了不得的好玩意儿,但仅仅针对贵宾开放,一般人根本没资格参与,而要成为鉴宝大会贵宾必须得到主办方亲自赠与的邀请卡。”
“呃……”
凤九登时傻了眼,虽然不知道获赠邀请卡的具体条件,但即使用屁股想也毫无疑问,能受邀成为如此盛会之贵宾,不是名门大派就是一方大豪,再不济也一定是肥得流油的土财主,至少不是自己兄弟两个屌丝猎人能望其项背的。
并且此次下山,两兄弟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办,根本没有时间去搞这贵宾邀请卡,凤九小小遗憾之后也就淡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笑道:“去不了就去不了吧,啥劳什子精品拍卖会,咱哥儿不稀罕。”
“不。”
席千千突然一反常态,神色凝重,斩钉截铁地道:“九哥,这次咱们还真得稀罕这精品拍卖会,非去不可。”
“哦?”
凤九动容道:“为什么?”
席千千一双虎目之中忽闪过一抹凶光,狠厉地道:“因为白龙门也是这次鉴宝大会主办方之一,那本金星甲等的双戟真元武技就是由白龙门拿出来拍卖的!”
“白龙门?!”
凤九心神陡然大震,霍地站起,俊秀眉目之间流露出十分狠辣十二分杀意,一字一句问:“哪一个白龙门?!”
席千千环目怒突暴睁,全身上下也是杀意盎然,咬牙切齿恨恨道:“就是那个白龙门!”
白龙门,庆州府地面儿一顶一之修道大派,豪门世族,传承百年,门徒众多,高手如云,哪怕轻轻跺一跺脚,庆州府上上下下都得颤三颤。
似乎空气突然凝固,兄弟二人不再说话,四目相接,静静对视,四下里静悄悄的,令人窒息的一片死寂,只有篝火剥呐剥呐烧着,不时爆起一溜火星。
良久良久……
“呵呵~”
凤九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十分开心:“哟~,天下间居然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儿?那是一定要好好玩玩的,咱哥儿就走一趟吧。”伸出了手。
“哈~”
席千千也开心笑起来,连连点头:“确实很好玩,必须好好玩一次,那就走一趟吧。”也伸出了手。
两双小手握在一起,握得很紧很紧,一双少年目光灼灼,坚定地对视着,目光的相连将心也连在一起,生死相系,永远也无法分开。
“啊哟。”
席千千突然一声哀嚎:“糊了糊了!九哥,糊了!”
“糟糕,真糊了。”
哥儿倆手忙脚乱抢救烤熊掌,去掉焦皮,喷香扑鼻,乐乐呵呵一阵大嚼,满嘴是油,吃得高兴,东拉西扯,谈天说地,却是再也没有只言片语提及精品拍卖会和白龙门,似乎那不是高手如云、威震一方之豪门大派,而是嘴里香香的,一啃就冒油的美味熊掌。
“我也想吃。”
大啃大嚼正吃得欢快,一个怯怯柔柔的声音忽然从后边飘来,兄弟二人齐齐一愣,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一条纤秀身影。
这时已近傍晚,天色昏暗,还没等哥儿二人瞧清这不速之客来自何方神圣,她早已哇的一声惊天动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直奔凤九,冲进他怀里,两根手指紧紧勾住他的衣袖,蓝蓝的眉毛之下是一张梨花带雨的娇美容颜,小鼻子一抽一抽,眼泪汪汪,十分委屈:“九哥,贝贝也想吃熊掌。”